“超市远啊,而且确实不如这儿的菜香……就是那种自家种出来的菜味儿。”
他俩走走停停,权顺荣跟在小姑娘身后逛了好多家,终于遇上个满意的,挨个挑拣,挑着挑着又指使他去买姜:“随便买一块就行,这个不用挑。”
权顺荣临走前还嘱咐不要乱跑,马上就回来,她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立刻找不到人了。他心提起来一瞬,再回头,看见小孩儿挎着一塑料袋茄子,站在个男生对面,仰头听他说什么。
他走过去,男生刚好掏手机,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给徐茗好看。徐茗好摆摆手,那男生还想争取一下,手机就差怼到她眼前。权顺荣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当我是死的啊?”他把徐茗好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拉着她的手腕,说,“回家,火上还架着锅呢。”
走出市场权顺荣才把她放开。徐茗好回去的路上一直不说话,有心事的样子,权顺荣问,她脑瓜转了半天,蹦出一句:“我的桃花是不是都让你搅散了?”
这下好像在权顺荣心里闷了一棍子,他笑两声,问:“喜欢那个男生?”
“也不是,我妈说,让我多接触接触人,见多了才知道谁对自己好。”
“多少才算多?”
“不知道。”
“什么样才叫好?”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听妈妈的话,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会懵懂地跟着去做,被问就说不知道,让权顺荣一个人因为这些话辗转反侧,提心吊胆。
回去的时候又路过那家花店,权顺荣率先停下来,徐茗好回头看,他问:“要不要去买花?”
“买花?”
“嗯,有点仪式感嘛。”他想,老子早晚能把这花给买了。
“哦,好啊,”徐茗好拿手机,“我看看今天幸运色是什么。”
她挑花很慢,像刚刚挑茄子一样仔细,花的颜色、新鲜程度都有讲究,俩人站在花店里良久,直到文珺慧打来电话,在那边愤怒地吼:“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吃去了?!”
完全把这事儿忘了,徐茗好哎哟一声,抱着花抓着权顺荣赶紧跑,到家时大部分菜已经端到了桌上,就剩她想做的炖菜还在火上煨着。
徐茗好削了茄子,和土豆一起炖,再把揉好的玉米面饼烙好扔菜里,最后撒鸡精出锅,盛出来一大盆,狠狠震惊了一把在场的两位南方人。
做菜两个小时,但是饿了好久的三个人吃饭像打仗,十分钟解决完一碗饭,文珺慧嚷嚷着不能再吃了平常吃不了这些的,但徐茗好说东北菜就是下饭,多吃点天经地义,又狠狠给她添了一碗。
吃完饭三个人都晕晕乎乎地摊在沙发上,和刚搬家那天没什么两样。只是文珺慧说还要凑直播时长,急着回家,洗碗的任务就落到了权顺荣头上。
徐茗好给他戴上围裙手套,跟他讲流程,权顺荣像手术医生一样举着两只手很严肃地点头。
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多锅碗瓢盆,他站在水池边弯腰弯得痛,没洗的碗还在身边摞成山,看徐茗好做饭那么利索,怎么洗碗还比做饭难,权顺荣想,将来一定要买个洗碗机。
终于从厨房逃出来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以后,他喊了两声徐茗好,没得到回应,出来看到徐茗好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脸埋在头发里只露出一点鼻尖,手乖乖放在肚子那儿,有一条腿却已经跷到了沙发背上。
权顺荣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蹲在那看她。经历了昨晚那场心里的惊涛骇浪,他现在已经平静了许多,不会再发愣想笑,只偶尔觉得幸运和心有余悸,控制不住地想,如果那天在地铁上没有遇到徐茗好怎么办?
如果他们直接在公司遇到,徐茗好就会把他当成不好惹的领导毕恭毕敬,不会像现在这样愿意跟他打打闹闹,不会骂他臭白毛,不会在他犯贱的时候给他一脚,更不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再不设防地睡到他眼前。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要感谢徐茗好那场泪水,或者,感谢爱哭鼻子的徐茗好。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徐茗好似有所感,哼唧一声。大概是有点冷,她换了个蜷缩起来的姿势,双手虚握放在脸边。权顺荣害怕她肚子着凉,拉了毛毯盖上,徐茗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权顺荣……?”
她声音小小的,要不是离得近,权顺荣都不一定能听到。他把毛毯掖好,也放轻声音:“睡吧,我走了。”
“那,那你,”徐茗好困得实在睁不开眼,手伸过去乱摸索,摸到权顺荣的手,抓着他大拇指晃了晃,“帮我把门锁上……”
这是睡蒙了。权顺荣笑,把她的手放进毯子,顺着话接:“放心吧,你睡你的。”
这一周都太累,连带着今天情绪起伏,徐茗好几乎是立刻头一歪就睡了过去。权顺荣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路过花瓶时迟疑半晌,最后从中抽了支郁金香,轻轻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