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依旧大开着,穆蓁躺在地上,月色十分吝啬地洒了进来,只肯照亮了她身前的半方瓷砖。
穆蓁挣扎着起身,在一片狼籍中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楚恪扔在地上的钥匙。
阿玉两只前爪指甲都磨秃了,洇着斑斑点血迹,它把脑袋贴在穆蓁的右手上,轻轻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穆蓁闷闷咳嗽了两声,推开它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接好骨头。
阿玉歪着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前爪,又看了看穆蓁的手,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穆蓁低下头,轻轻握住阿玉的小爪子。
“一点都不疼。”
她轻声说。
阿玉似乎听懂了,摆了摆尾巴,一小块木片随着它的动作,“喀拉拉”地滚到了它跟前。
阿玉低头去看,好奇地伸出爪子扒拉了几下。
忽然,一滴水落了下来,溅在那密布裂纹的木片上,雪青色的颜料被水渍晕开。
阿玉疑惑地抬头去看,穆蓁却飞快地瞥过头,不肯叫小貂看见自己的脸。
“替身……”穆蓁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不是从穆槿窈身死之后,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是穆槿窈的替身啊……
之前穆蓁一直都不明白,南诏与北燕并不亲近,王室之间更是从未有过通婚,为何那年楚恪会不远万里,跨过崇山密林来造访南诏。
宫人皆言北燕太子在宫宴上对穆槿窈一见倾心,即使回到北燕也常常遣信使往来……
原来根本就不是三年前的宫宴。
而是四年前的沧澜江盟会啊……是了。
穆槿窈是南诏继承人,而楚恪是北燕的太子,那一年的沧澜江,他们自然是见过的。
穆蓁胡乱地抹了把脸,然而更多的眼泪却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砸落在地砖上。
但是她依旧没有出声。
自幼被当作药人养大的孩子,连哭都是这样的悄无声息。
但是宫人们也没有说错,楚恪对穆槿窈的确是一见倾心,所以会在江上救下和穆槿窈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她。
穆蓁不无疲惫地想,她真的不该来北燕的……
因为那个人想要邀请的,从来就不是她啊……
穆蓁单手抱起阿玉,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外头朗月高悬,映着一片寂静的长街。
她沉默地走进了那片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