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一时安静下来,个个都严肃地望着柳璨。
几年前定远侯府的事情,他们也都有所耳闻。
柳璨面色如常:“昭昭是凉国公夫人,比我是凉国公更重要。”
江永一声叹息:“你真不想要个儿子?”
柳璨想也不想地回答:“想。”
“我已经有了柳叶儿,自然想着能够儿女双全。”
“可要是没有这个福分,我不想让昭昭受委屈。”
“即便是在皇家,元后做了太后,也会因为皇帝的生母受气。”
“我不想去拿昭昭冒险,看那孩子会不会好好孝顺昭昭。”
“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去找大哥,或是柳岭,或是柳峪,随便哪个,过继一个过来就好。”
“别说这些了,还是先想想河套的事情。”
“明日便要出师,今夜照例不准饮酒。”
王斌当即活跃气氛:“好好好,之前我一连喝了好几天,还差点挨了打,不喝酒也好。”
酒桌气氛又热烈了起来,柳璨压下了心头的另一条原因。
顾昭不想他碰别的女人,只想他将所有的爱意都赠予她。
上一世,简讷另有妾室,那妾室还生下了简讷唯一的儿子。
只是,看简讷一直到两年前才成婚的架势,上一世的简讷也未必不喜欢顾昭。
顾昭曾跟他说过,两人关系并不是很好,等简讷那妾室身怀有孕后,她便总是劝着简讷去陪伴对方,之后两人便彻底淡了。
想来顾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与简讷淡下来是因为她不愿意与旁人分享夫君,所以才将简讷推走。
柳璨可不想落一个和简讷一样的结局。
何况,顾昭早就说过不准他碰别的女人,他才不想让顾昭失望呢。
腊月二十八,所有的士兵都集合起来,半信半疑地望着高台上的几人。
听说李俭并没有死,柳璨也没有受伤,几位大人更加没有闹矛盾,一切都只是为了揪出奸细而演的一场戏。
他们还听说,大人们揪出来的奸细是昔日宁愿受罚也要归降的关越。
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仅因为几位大人感情好到不会争权夺势,也因为年近五旬的关越竟然会是奸细。
关越可是被匈奴人杀了孩子,他为何要帮匈奴人传递消息?
不过,这一切的疑惑都被吞进了肚子里——柳璨素来治兵严谨,他们可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胆子。
所有的疑惑都在看在浑身盔甲的几位大人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李俭还没有戴头盔,其余人均是全副武装,一下子便彻底打破了柳璨重伤不治的传言——
哪有重伤不治的人能穿着几十斤的盔甲行动自如的?
不同于底下士兵方队的肃穆,高台上的柳璨等人心情倒是很好。
前些日子李俭乔装打扮,与陈安一同去送了书信——
实际上,几人本来就是让李俭去送书信,只是借了陈安的幌子,好让李俭前去说服现任三边总督,要他命令甘肃、固原二地的总兵派兵协助。
他们派的士兵快要来了,柳璨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让关越送了假消息过去,让匈奴人认为柳璨李俭皆已身死,江永与王斌等人生隙,再以羸兵诱敌,让匈奴人大举进攻。
他们则埋伏在率先定好的地方,与其余两地的兵士一同与匈奴人作战。
既然是要作战,当然要来一场战前动员,好激励底下士兵的士气——
之前这些人也同匈奴人是一样的看法,都以为柳璨李俭身死,江永王斌生隙,宁夏城里还有匈奴人派来的奸细,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如今见了柳璨李俭,心中恐惧自是一扫而空,个个士气高涨。
但这还不够。
高台上旗帜飘展,斗大的柳字令匈奴人望之胆寒,也令汉人望之心安。
关越早就被押到了几人面前跪着。柳璨走到他面前,面色肃穆地望着关越:“昔日关越将军带着二百叛卒前来归降于我,我自认一向以礼相待,不曾薄待了将军,将军何必与匈奴暗通款曲,几番将军务送到匈奴人手中?”
关越只是闭上了眼。
柳璨又抬眼望向底下的士兵方队。
那二百叛卒一早就被柳璨分到了各小队好生操练,如今过了两年有余,个个都完美地融入了原本的军队之中。但见关越是个奸细,他们还是不由得有些惊恐。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柳璨提高了声音:“关越将军既然无话可说,璨便要为昔日枉死的兄弟讨一个公道——那些人个个都是精忠报国之辈,关将军怎么忍心?”
“好在,我已经派人设下了埋伏,此番便能为那些兄弟报仇。”
“只是在此之前,”柳璨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声音也噙满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