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她是因为,人,是她安排到了萧东润院子。虽说青袖的本意并不是要迎春凑到萧东润跟前贴身伺候,可苑中那么多人,明知道迎春是顾含章的大丫头,却偏偏安排去别的爷们儿身边,那不仅仅是她识人不明,更是对顾含章没有尊敬之心。
最冤枉的其实要算是青娥。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光苏天香的一摊子事情就够她忙碌的了。可谁让她是负责内苑事务的呢?无论如何,一个“监管不力”的罪责是逃不掉的。
好在,青娥也很知趣,什么也没有申辩,乖乖地认了。
或许是因为她态度良好,她的十个板子,行刑之人受了福寿暗示,打得很巧妙,只有一点皮外伤,很快便能养好。
青袖的伤要重些,伤筋动脉,但也没到要人命的地步。只不过,她难堪的是,萧亦昙直接撸了她手上分管着的一应事务。
之前,她因着分到信王府后不久就被派给了顾含章,顾含章人小,又信任她,也是个省心的,房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得她处理,她在灵陌馆中的地位,更有些半仆半主的意味。
而萧亦昙,一向对内院事务不多插手,青娥呢,虽说是主管内苑,但瞧在顾含章面上,也不会与她计较什么。而原本的大总管福寿又远在帝京,青袖在流采苑,地位是很超然的。
现在,萧亦昙既让人分了她手中的事务,又没有说不许她在灵陌馆伺候,隐隐的,像把她晾起来的样子,脸,有些生疼的。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实在是迎春这件事,的确是她考虑不周。
就算是顾含章与萧东润是兄妹,也万没有把妹子屋子里的大丫头直接分到兄长房中贴身伺候的。何况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且也实在是算不上熟悉。
灵陌馆。
自打受了刑罚,青袖要伏在床上养伤,便一直没出过屋子。
她的这间屋子不是下人们住的后罩房,而是在灵陌馆正房后头,顾含章平常习武的那间轩屋旁边一进二的两小间。她平时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伺候,今儿给她送了午饭,见没她什么事,也找借口溜出去了。
青娥进去的时候,青袖正伏在青底连枝芍药锦褥上半瞌着眼。
微皱了皱眉,青娥缓步到她眼前,对着听见声音已经睁开眼的青袖道:“只你一个?跟前儿的人呢?”
青袖苦笑:“我现在这样子,谁肯用心候着?”
青娥不赞成地摇摇头:“你呀!不该管的偏伸手去管。该硬气的却又撒开了手。”
她一边絮叨着,一边坐了过去,伸手掀起青袖盖着的被褥,看她身上的伤。
“已经好了大半了。虽看上去吓人,我也知道,没真正伤到厉害处。”青袖道。
青娥“嗯”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这是福寿总管留下的,前儿才让福庆捎过来。我给你抹抹。这种冰肌膏可是宫中专用的,平常人也得不到,这一小瓶就要好几百两银子呢。”
“我知道,大总管是恨我不争气呢,才会算计着时间让人给你送过去。”青袖苦涩地笑。
“你心里倒是知道呀。那你还做蠢事?”青娥白了她一眼,起身唤人去打了水来,净了手,又把多余的人赶了出去,挽了袖子,亲自替她上药。
“你呀,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这些年,殿下是对你太仁慈了,才养大了你的心!”
“我哪有?”青袖委屈地道,“自打到了王府,我哪一点不兢兢业业的?”
“是呀,你的确兢兢业业的,都兢业得管到了殿下头上。”青娥白她一眼,手下用了力,青袖痛得低呼了一声。
“还知道痛呀?我以为你铜皮铁骨火眼金睛无所不能呢。”
“姐姐!”
“叫姑姑也不管用!”青娥气愤地拍打了一下她,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伤处。
“你说说,咱俩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又恰巧分到了一个宫里。宫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咱们不知道?咱们到了殿下身边,生活多消停。你是以为自己的生活过得腻味了,偏要去兜揽事情才罢?那迎春跟你什么了不得的关系,让你这样巴心巴肺地替她铺路?”
“我没有……”
青娥劈头打断她:“你没有?你没有什么?你没有替她往殿下跟前儿使力?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还打算遂了她的心意把她送到殿下的身边去?殿下是谁?他的事情也是你可以插手的?别说你我,就连大总管,从小在殿下跟前儿伺候的,也不敢有那么大的脸面!”
“我哪有那样的心眼儿?”青袖为自己辩驳,“我是看着殿下身边没有可心的人儿,迎春那丫头又稳重得体,殿下若能看中她,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你也看见了,自来了云州,殿下身边,也太冷清了,难道你不盼着殿下能够多子多孙的?”
说到此,她倒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青娥看她不知悔改的样子,揉药膏的手用了重力,青袖痛得“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