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十来日,萧亦昙把萧东润打包塞给福寿,转身便出了流采苑,打马去了贺都山军营那边。帝京来的几位嬷嬷向他要苏天香的灵柩,萧亦昙毫无商量地拒绝了,并告诉她们,要么,留下萧东润和苏天香的灵柩,她们自己回转帝京去;要么,留下苏天香的灵柩,她们带着萧东润回转帝京去。嬷嬷们当然不敢把萧东润留下,且不说他自己不愿意,就算他愿意,来前苏皇后有过交代,她们也不敢把萧东润搁云城这边自己回去啊。无奈,她们一边嘀咕着信王怎么这么痴情,人都死了还要把灵柩留在云城陪着,一边麻利地收拾箱笼上了马车。
至于苏皇后提出的把苏天香运回帝京安葬一事,只好作罢了。人是信王留下的,他是苏天香的丈夫,他要把自己的妻子安葬在离自己近的地方,她们一介奴仆,能够说什么?
萧东润是白着脸上的马车。
吓得。
当着他的面,他喜欢的婢女迎春,他答应要带着她回帝京的婢女迎春,被活生生地打死在他眼前。
福寿亲自监的刑,萧亦昙亲自下的令,全苑子的人围观着。
罪名:勾引孝期中的世子萧东润。
萧东润第一次见识萧亦昙的冷厉和无情。他张嘴想要为迎春解释求情。然而话还未出口,萧亦昙一个厉眼,生生吓得他打起了嗝。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
与之前那个传言有关。
关于顾含章与萧东润的传言。
不过起于一场口舌。
迎春作为灵陌馆的大丫头,巴巴的自己贴上去作了世子萧东润的贴身近婢,还得了萧东润的信任和喜欢,当然有人看不惯。
萧东润身边本来也有贴身服侍的,不过这次因为是奔丧,主要便带了几个小厮,余下也有婢女,但不是在近前服侍。人家本来想着这也算机会难得,上头压制她们的大丫头不在,正好给了她们出头的机会。之前在路上不方便,这到了云城,进了内院,小厮肯定没有她们方便,说不定世子就看中了她们其中的谁,顶了缺,等回去了,自然也就升上去了。世子惯来是好说话的。
想得很好很美。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机会被抢了。而且世子还想把那年纪比她们大的狐媚子带回帝京去。这下捅了马蜂窝,迎春犯了众怒。这不,有点机会,萧东润原来身边的人就同迎春闹了起来,骂她一把年纪了不知羞,骂她一个“外三路跟前儿”的婢女还妄图攀龙附凤,骂她“背主”。而迎春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话也不多,谁想跟人骂起来竟也不含糊,伶牙俐齿地就骂了回去,还说她是替自家姑娘尽一尽心意,根本就不是什么“背主”。
顾含章需要她尽什么心意?且不说她一个婢女能不能代表得了顾含章,萧东润与顾含章之间根本就不熟,也没有血缘姻亲,她尽的是哪门子“心意”?
流言就是这样传出去的。当时对骂时不觉得,过后有人疑惑,又听迎春含含糊糊地提过几次什么她家姑娘受封县主,与世子也算门当户对。她家姑娘受殿下宠爱,留在王府之中理所当然。
流言,传来传去,到了后头,就成了顾含章是萧东润的童养媳。关键是,萧东润自己也知道这个流言,他却半分解释都没有,他底下的奴仆自然也就以为事情有可能是确有其事。那三位嬷嬷倒是知道真相。但她们同时也知道苏皇后和安国公府在打顾含章的主意,也乐于见到顾含章的闺誉被毁,这样倒有利于她们的主子行事,自然也不可能凑上前去解释--她们不落井下石就是顾忌萧亦罢了。
再加上郡守府的胡夫人到圆通寺吊唁时,颇有些寒酸地说顾含章“近水楼台”,其他府的内眷听了自然多想了。
不过是因着奴婢的一点子争利得私心,却搅浑了一潭死水。
萧亦昙十分的震怒!
从苏天香,宋侧妃,到如今的一介奴仆迎春,内宅妇人一次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萧亦昙也懒得审问,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在人前杖毙!
这是警告,也是威慑。
之前,苏天香来云城那次才让苑中众人直接围观了行刑。那次之后,萧亦昙身边的曾有对待顾含章不以为然的二三幕僚,集体失了声。
萧亦昙用这种方式告诉人们,但凡与顾含章起冲突的,他无条件地站顾含章这边。
而这一次涉及的范围更广。
迎春不用说,直接就在长条凳上直着脖子咽了气。行刑的人按照吩咐,嘴都没有堵她的,就让她一直凄厉地叫唤着,从解释,到求饶,到最后咽气,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萧亦昙说了,慢慢打,让下边的人都看清楚点,都看明白点。
但凡参与了传流言的,杖刑后灌了哑药发展,不管老少,不论男女。
萧东润身边,除了那三个嬷嬷,和与此事没有牵连的侍卫,其他的奴仆同样被处置了。
就连萧东润也被打了十个板子。
青袖也没逃脱打板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