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除了到干部科和东升敞开心胸地聊了一会之外,桂卿哪里也没去,哪里也没敢去,而是按照阎春竹的要求在※※科里边那间屋里看了一天的材料。
第二天当然,这一天※※科里也没有任何人理会过他,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字都没有,就好像他这个人完全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一样。
第三天又当然了,整个东院的工作气氛他此前也曾经好好地领教过,所以现在多少也能适应些。
第四天一早,因为天气特别的寒冷,冻得人都受不了了,所以他在骑摩托车上班的时候,穿了一件那种老式的黄大衣御寒,等到了办公室之后,他脱下黄大衣顺手就把它挂在了门后边那个暗红色的木制衣服架子上了,昨天一天他看见上边都是空着的。
“哎,章凡,这是谁的黄大衣挂在这里的,我怎么看着就和干建筑队的人穿的一样?”当他正板板正正地坐在里屋的椅子上继续学习阎春竹前一天指定的教育活动前期的有关资料时,就听见刚进屋的阎春竹阴风阳气地对着章凡问道,“咱屋里谁会穿这玩意来上班?”
“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哼!”她接着又嘟囔道。
“阎科长,我不知道。”章凡面无表情地答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脸上刚一发红,紧接着便又褪色了,看得出来他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和表现,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显然,他说谎了,因为他是在桂卿之后第一个到来的人,他应该能猜到这是谁的衣服,又是谁挂在衣架上的。
“噢——”阎春竹无意中往里屋看了一眼,然后才突然地意识到这到底是谁的黄大衣。
尽管如此,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有多么不合适,因为在这个屋里她就是毫无争议的老大,根本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反倒是别人得看她的脸色行事才行。
推而广之,整个青云县需要看她脸色行事的人可真不少,对此,她是瞎子吃水饺,心里绝对有数。
“阎科长,非常不好意思,”桂卿觉得此时自己确实有必要站出来澄清一下事实,省得章凡尴尬,或者让人家因为自己的不当行为而不得不说个小小的谎话,所以他连忙站起来满脸堆笑地对阎春竹解释道,“那是我的黄大衣,今天的天忒冷了,我骑摩托车过来的,透风,所以就穿了件黄大衣挡挡寒——”
“行,行,行,”阎春竹腻腻歪歪地点着小头,小眼不怀好意地翻巴翻巴,同时不紧不慢地阴着风说道,“不过以后你最好把它放在你的摩托车上,不要带到办公室里来,更不要挂在衣服架子上。”
“你想想看,你冷不丁地弄这么一件干建筑队的人穿的黄大衣挂在这里,要是被部领导看见了,多不像话啊,是吧?”她又道。
桂卿本想说点什么的,但硬是被她这句话给堵住了。
“好的,阎科长,要是确实不合适的话,我这就把它拿走,然后放到我的摩托车上去。”片刻之后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快速地走到衣服架子前,拿起那件黄大衣就往外边走,好给阎春竹的衣服腾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的黄大衣确确实实地占了人家阎春竹平时搁衣服的地方,怪不得人家今天不高兴呢,尽管人家昨天没搁衣服,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人家今天不搁,以后不搁。
“行,行,行,”阎春竹又用一种极其恶心的方式慢慢地笑道,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她这是要让桂卿彻底搞明白,对此事她已经格外开恩了,“你这回先放这里吧,下回一定得注意。”
“没事的,阎科长,”桂卿一脸歉意地红着脸回道,“我还是把大衣送下边车棚去吧,反正离这也不远。”
说着这话,他拿起那件不惹人喜欢的黄大衣就出门了。
他知道,阎春竹后边的话也不过就是当着章凡的面随便客气一下而已,因为她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忒伤人了,脸上挂不住。
但愿如此,不过也未必如此,他想。
等他把黄大衣放到摩托车的踏板上再回来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该干嘛干嘛了,没有人再理会他了,就和昨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夏黛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长得虽然比较精神,但是个头比较矮的中年男人装模作样地敲了敲※※科的门,然后就很自如地进来了,就像进自己家的卧室一样随便。
那个人一看就是和阎春竹和章凡非常熟悉的,因为他进※※科的门真的就和回自己家卧室一样随便,桂卿又一次确认了一下这一点,以防止自己误判。
关于这一点小猫窍,就是一条狗在屋里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出来,更何况桂卿的智商远在一条狗之上。
智商远超一条狗的他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塘镇的※※委员白勇,响当当的副科,当时是来东院开会的,因为口渴了,所以进来找水喝,虽然他不是乌鸦。
当章凡按照阎春竹的指示想找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