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一上班,桂卿就看见两个有年纪的压根就不像农民的人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呢。
他连忙问他们有什么事,那两个人说是本单位退休的,来找姜月照说点事,还问姜月照在哪个屋,连一声局长也不愿意称呼。
这两个老头一个高瘦些,一个矮胖些,都是一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架势,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是不屑于和桂卿这种不当家的新人详细说话的意思。
桂卿并不费力地掩饰住自己心中任何不舒服的感受,非常礼貌地把两位老同志让进办公室,并拿一次性杯子给他们倒好昨天剩下的半暖壶热水之后,就请他们坐在沙发上等着姜局长。
两个老同志没好气地拿起办公桌上本就无辜的报纸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翻看着,就差把手里的报纸揉搓烂了,并不时地互相嘟囔几句。
桂卿打扫完卫生并打完新开水之后,刘宝库和渠玉晶也先后来到了办公室。
两个老头此刻像见了久别的亲人一样迅速地向刘、渠二人诉起苦来,桂卿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大致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他们一大早是专门来找姜月照理论一件事情的,即今年中秋节科级退休的人员每人发了50块钱和一桶油,像他们这种一般退休人员只发了一桶油。
他们来的主要意思是想质问一下姜月照,凭什么科级退休的就能多发50块钱,而他们这些退休的一般人员就没有这50块钱。
两个离走近坟墓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老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一个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一个阴阳怪气、煽风点火,就和以前的艺人在天津街头说相声或者在东北农村唱二人转一样,两人都是说得面红耳赤外加唾沫星子乱飞,唯恐别人不跟着义愤填膺和嫉恶如仇,说到动情处甚至差点要拍起桌子来,或者把手里的报纸给当场撕成碎片了。
刘宝库在那里一边装聋作哑地打哈哈,跟着趁着玩,一边竭力摆出一副天真无邪和爱莫能助的样子,对他们的遭遇显示出深深的同情、理解和想要打抱不平却又无能为力的虚伪神态。
渠玉晶则始终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一直都就没句正经话,她半是同情半是刺激地跟着两个老头瞎搅合着,搞得他们从头至尾都迷迷糊糊、晕头转向的,到底也没弄清楚她是向着他们还是向着姜月照的。
桂卿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四个人费力地轮番发表不同的意见和看法。
他心想,这事其实根本就不是个事,他们抱怨过节的待遇不如科级人员,可是如果他们高兴了,那科级人员又该来找事了。
这本来就是件众口难调的事嘛,神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如果要怪的话那也只能怪他们当年退休之前为什么不混上个科级当当。
可是,他只能是在心里这样想想,却断然不敢公开这样说,估计就是刘宝库和渠玉晶两个强人也不敢这样讲,要是说出来两个老头退休前为什么没混上科级,他们非当场气死不可,这都是连想都不用的事。
很快,姜月照在楼梯上和别人打招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那矮小的毫不起眼的身影从局办公室门前习惯性地晃了一下,接着就闪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两个老头年纪虽大但是眼神却贼尖,吵吵闹闹间竟然也瞥见姜月照了,于是赶紧跑过去告御状,诉苦水,求公平。
桂卿他们刚开始的时候还听见姜月照屋里传来几句时高时低的争吵声,后来渐渐就听不大清楚了,再后来干脆就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宁静了。
不过一支烟的功夫,俩老头就蔫头耷拉脑地下楼梯走了,也没再来办公室说点什么,汇报汇报战果。
桂卿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和纳闷,刚才看着还火气十足、怒不可遏的俩老头,咋这么快就被姜月照给轻松地打发走了呢?
渠玉晶似乎也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解和困惑,于是她自告奋勇地要找个借口去姜月照屋打探一番,以满足一下她那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同时也解答一下桂卿心中的疑惑,顺便在刘宝库面前也好显摆一下她那非同凡响的能耐和手段,虽然这些能耐和手段一点正经用处都没有。
很快,渠玉晶就春风满面地凯旋归来了,她显然非常顺利地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或许还有点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我早就说过了嘛,”只见她笑逐颜开地说道,一边非常直白地捧着姜月照,一边极为放肆地贬着刚走的那两个老头,“姜还是老的辣呀,他们两人还敢从家里跑来给姜局长闹,这不是乱开玩笑吗?”
“来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哼。”她讽刺道。
刘宝库终于也忍不住了,他放下那副一直都在无端地矜持着的架子,极不情愿地俯就到渠玉晶的跟前,开口问道:“渠玉晶,你就说说老姜怎么处理这事的吧。”
“怎么处理的?”渠玉晶得意非凡地看了一眼刘宝库,然后忍不住开心地笑道,“很简单啊,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姜局长刚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