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接,让小张接——”
“小张,你接电话呀!”那个女人又催促道。
桂卿正一头雾水还没搞清楚叫他来这里干什么的呢,就猛然听见有人叫他接电话,他不仅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甚至还有点生气。
按道理来讲,他一个外人或者生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去接别人办公室的电话呢?
况且他自从上班以来还从没怎么接过单位的办公电话呢。
水利勘测设计室本身也没有电话,陆登峰和纪梅他们有公事都是去一楼大办公室打电话(当然了,若是有私事需要打电话,他们会跑得更欢,毕竟在他们眼里公家的电话不用白不用)。
但是,既然人家现在叫他接,他就不能不接,于是他只好胆胆怯怯地去接了那个一直都在嗷嗷叫唤的电话。
这是县委大院,即大家口里称之为东院的办公室那边打来的一个电话,主要意思是要单位安排一名负责人参加第二天上午九点在东院召开的一个会议。
他头昏脑涨地努力记下电话的内容,然后小心翼翼地挂了电话,一脸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即刘宝库,那个叫他接电话的女人,还有苏庆丰。
见大家都神秘兮兮地默不作声,他就想了,既然刘宝库是办公室主任,那他就应该向他汇报这个事才对,于是他就简明扼要地把电话通知的内容告诉了对方。
“行,我知道了。”刘宝库依然面无表情地稍微碰了一下嘴唇回应道,好像他就是那个喜欢在大臣的奏折上用朱笔写下“朕知道了”这四个字的雍正皇帝一样。
“小兄弟,你先坐下吧,”苏庆丰这时站起来开玩笑道,虽然他的这个动作来得迟了一些,但是桂卿仍然十分感激他,“别老是站着了,你没听说过‘站着的客难打发’这句话吗?”
桂卿抿嘴笑了一下,就局促不安地坐下了。
苏庆丰随后动身走到桂卿这边,抽空向他介绍了一下坐在他对桌的那个女人。原来那个动辄就喜欢咋咋呼呼和指手画脚的女人叫渠玉晶,苏庆丰让他喊她渠姐。
看来她应该没有什么具体的比较显耀的职务,桂卿大胆地猜测她的角色大概相当于北院的郑明会,也就是那种只在心情好些的时候略微地干点琐碎小活的闲人。
她的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外表看着不老不少、不咸不淡的样子,虽然打扮得还算比较大方得体,但总给人一种漂浮不定和摇摇晃晃的奇怪感觉。
桂卿虽然从来没真正接触过在机关事业单位上班的人,而且亲戚朋友当中也没有一个在里面工作的,但他还是凭着本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刚才那个电话实在不应该让他来接。
就连到底安排他来这边干什么活一事都还没有一个人明确地告诉他呢,渠玉晶就这么劈头盖脸地让他接电话确实有点不合适,况且这还不是刘宝库安排的。
就凭着这个让他感觉极其深刻的第一印象,他就对渠玉晶有了一些反感和抵触情绪。
但是,他现在只能把这一丝的不快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而不好表现出来,因为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若真计较这些琐碎无聊的事会显得他太没点肚量,太没有长远眼光了。
苏庆丰刚刚发起一些互相寒暄的场面话,桂卿还没来得及充分感受其温暖呢,刘宝库就驼着背、弓着腰、踮着脚又从外边慢悠悠地晃荡进来了,就像一对大号的羊蛋一样。
“哎,小张,”他刚一进门就直接吩咐桂卿道,“你去西边隔壁屋通知一下唐礼坤局长,让他参加明天的那个会。”
桂卿连忙答应着并快步向门外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大概理清了这里边的头绪,原来是局里是安排他到这边来工作的,并不是要他临时来干点什么体力活。
蓝宗原嘴里的所谓“帮忙”其实就是调他进南院的局办公室工作的意思,只是蓝主任当时并没有把这个事说清楚,他当然也无法知道人家故意不说明白的真正原因了。
他以为如果蓝主任当时说“你到那边去帮一段时间的忙”,而不是说“你到那边去帮一下忙”就好了,那他就不至于如此被动和狼狈了。
但是,这些事情毕竟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根本就拿不上台面,所以他也就不好说什么,况且也没有那个必要。
他只用几步就走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他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见没有动静,遂又加大了敲击力度,半天才听到一句有气无力的“进来”声。
他推门而入,只见一个矮矮胖胖的黑脸汉子正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办公桌前下神呢,那人的脸上挂着一幅不合时宜的黑框眼镜,两个镜片就如同柿饼一样大小,想来那就是唐礼坤了。
于是,他便向其简要地汇报了一下通知的内容。
黑脸汉子略一点头,在说声“知道了”之后就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张桂卿,小张?”
桂卿忙弓腰点头称是,因为第一印象很重要。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