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府,林晚盈去鹤山道长住的地方询问药的事情。
她走到门外,院门关着,茴香刚要叩门,听到里面传来徐瑶欣的声音:“林太傅带着林家与殿下作对,爷爷干脆一服猛药毒死他,一了百了。”
林晚盈微愣,按下茴香的手,隔着门缝看到徐瑶欣正在晒药,鹤山道长拿着书坐在石桌后,摇着头说:“医者仁心,况且我答应了殿下替太傅医治,断不可出尔反尔。”
徐瑶欣撅着嘴,将药草一一摊开,“当年佳妃为了争宠,设计陷害皇嗣,还将罪名推到太医院用药不善上,若不是皇后娘娘出面护住爷爷,我们全家都命丧黄泉了,知恩怎能不报?”
鹤山道上的胡须在风中飘荡,他轻抚须髯,眼睛盯在书上,“心悸之症最怕受刺激,贵妃在后宫那幅做派随时都能惹出祸事来,林太傅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不出手对付他,他也活不了太久,而且极有可能被贵妃气死。”
徐瑶欣听到这话才舒心了少许,“种恶因,得恶果,气死了最好。”接着她便开始询问一些药理,道长一一作答。
日头偏西,天地弥漫在辉煌的金光中,林晚盈站在院门的阴影里,心情难以言语。
父亲对她还算不错,从小不拘着她学规矩,但是也不准她过于放肆,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在插花点香上颇有灵性,父亲也不吝夸赞她。
父亲本属意她嫁给门当户对的郎君,她执意嫁给谢韶,父亲深思后也同意了,而且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他为了让她日子过好一些,在朝堂上力所能及地提拔谢韶,他虽然更偏爱嫡女,但也一直优待她。
听到他的身体是强弩之末,她的心里升起许多悲情,虽然对他有诸多不满之处,但为人子女的拳拳之心还是希望父亲能够继续活下去。
她叹了一声,打算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劝父亲放宽心,别再为了林婉仪操劳,但父亲会不会听她的劝告,她不知道。
林晚盈敲响院门,徐瑶欣打开房门后欢喜地说:“林姐姐你怎么才来?你那药我让爷爷看了,爷爷说都是顶好的滋补药材,没什么问题。”
林晚盈不可置信地看向鹤山道长。
鹤山道长放下书,招她来面前坐下,“药中没有毒物,都是滋养身体、暖宫驱寒的好药,你那避子药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入口的,你仔细想想,平时还有没有可疑的用药。”
林晚盈突然想起谢韶时常为她煲汤、做药膳,难道那日复一日她以为的体贴温情,都是他含笑让她服毒?
他到底有多歹毒的心肠!虽然方子可能是林婉仪给的,但在府中能对她下手的人,除了谢韶她想不到第二个。
林晚盈心生寒意,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对鹤山道长说:“今日我有一个仇人摔断了腿骨,我想麻烦道长为他开一些药材,能够让伤势经久不愈,最好缠绵病榻,留下病根。”
鹤山道长摇头,又拿起医书来看,“那贫道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医者仁心,贫道不能做这种事。”
徐瑶欣丢下药草走过来,把林晚盈拉到一旁,她的圆脸上挂着笑意,双眼像墨珠一样晶亮,“姐姐,爷爷不肯做,我帮你。我开一些阻塞血气不利愈合的药给你,只是我琢磨不好用量,你等我今晚研究一下。”
林晚盈感激地轻搂她的肩膀,“不着急,你慢慢研究。”
她要回府去查避子药的事,她迟早会和谢韶彻底闹僵,她的手里要有能拿出来的他谋害她的证据,否则日后她还成了不得理的一方。
现在谢韶受了伤,肯定正忙着报复那些打了他的人,她回府去查事情,也不用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光是想想他的触碰,便让她无比厌恶。
鹤山道长听徐瑶欣与林晚盈在一旁嘀嘀咕咕,他捡起桌下的一根小树枝丢在徐瑶欣肩上,“你日后医死了人,莫说是我的孙女。”
徐瑶欣回头吐舌,“我偏说是爷爷教的。”
***
春和景明,放眼望去院中红绿相间,白鹤临水自照。
林晚盈裁剪花枝,林夫人在暖榻上坐着绣玄鸟。
林晚盈将清水洒在花瓣上,“母亲,我打算回谢府了,改些日子再来叨扰您。”
“若有什么难处,随时回来找我。”林夫人知道她心里有打算,不再像以往那般柔弱好欺,“我派人在京都散布了不少关于谢韶的流言蜚语,虽伤了他的名声,但夫妻总是一体,我还是盼望你们能快些和离……毕竟你也偶尔要出去赴宴,我不想你遭受其他贵妇的讥讽。”
“和离不易,我还想再在他身边收集一些他胡作非为的证据。”更重要的是想打探他和林婉仪的阴谋诡计,“母亲不用担心我,我心意坚定,一点言语上的讥笑伤害不了我。”
林晚盈望着面前色彩鲜明的盆景,心情愉悦,今早徐瑶欣已经将配好的药拿给了她,她随时都可以回府给谢韶送上这份大礼了。
她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