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娇娇施了一礼,便要跟着三虎出门。
“姐姐”,清脆的童声。采菱不知何时醒了,披着衣裳站在门口。
娇娇还未出声,郑姑父先开口:“你姐姐有事要去姑苏忙一阵子,回头咱们套了车去接她。”
娇娇但觉暖意融融,不再犹豫,转身跟着三虎出了院门。
车里果坐着燕啭,黑色大裳里罩的似乎是未换的戏服。娇娇见此更知事情紧急,燕啭见她又惊又喜,却不及寒暄,直吩咐三虎:“快走”。
三虎应了声“是”,轻轻一抽马鞭,驾着马车碌碌驶离月湖镇。
镇内不好出声,出了镇,马车驶得越来越快。上了官道,几乎算是飞驰。
燕啭握了娇娇手,示意她别怕。娇娇掀帘,见四下无人,始问:“姊姊,宋家出什么事了?”
燕啭面色复杂,低声喟叹:“听说是宋老爷出事了,前儿往东南巡查,回来便病了,寻医问药都不见效,像不成了。”④
如闻惊雷,娇娇僵在当地。马车行得太快,行辕嘎嘎作响。燕啭轻轻揽了她,再不说话。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这般疾驰,原该一日行的路程,只用半日便到了。
天色渐亮,小桥,市坊,买卖商船,她又到了姑苏。
马车悄悄进了燕喜班后院,燕啭先行跳下,伸手去扶娇娇。
娇娇搭着她的手下来。燕啭问她:“跑得太快,可难受么?”
娇娇摇了摇头,燕啭拉她上了二楼妆阁。
这妆阁原是专给名角上妆用的,平日没人进来。此时妆台前坐着个中年男子,青衣束发,作行人打扮。
正是燕班主。
娇娇同他认识,先施一礼。燕班主示意她起来:“我包了艘船,一会儿走。燕啭说叫我带你同去,何姑娘可要与我同去么?”
娇娇点了点头:“宋府老太太待我厚恩,求班主带我同去。”
燕班主点头回应:“既如此,何姑娘快打点些行装吧。”
燕啭拉娇娇进了自己屋,亲开了柜子,取出数件衣裳包上:“你身量同我差不多,便先穿我的,快去是正经。”
娇娇自知事急,并不推诿,谢过燕啭,接了包裹去寻燕班主。
燕班主见她抱了包袱,知道要紧衣裳已收拾齐备。并不等中午,引她下楼,自去取了包裹,叫随从赶马车往运河边去。
一艘中等大小的楼船正停在运河边,燕班主掏出锭二十两官银,径直塞给船长:“咱们这便走吧。”
船长应下,拔锚起航,一路扯足风帆,如腾云驾雾。不计晴雨,亦不顾船只损耗。
显是燕班主另外加了大价钱。
燕家在京中自有宅邸,由家仆看守。甫一下船,便有燕府马车来接。
榆木车架,青布车帷,小小两架,停在诸车后头,极不打眼。
娇娇带了幕篱,同燕班主各上马车,往宋府所处街巷去。
京里官宦,除接驾接旨,过节设宴外,寻常不开正门。
此时,宋府大门却洞开着。
燕班主惊异,娇娇亦十分惶然。二人下了马车,仍绕侧门往里走。
一进后院,便闻哭声。
愈近正院正屋,便更清晰些。像女眷低声啜泣,强自控制,犹难掩抑。
院门前守着的婆子认识娇娇,满面惊诧:“皎姑娘,你怎么来了?”
看一眼燕班主,又行一礼:“燕班主。”
燕班主颔首:“我与何姑娘住处相近,顺路搭她一程。”
那婆子应声是,转进去替她们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