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宁和陆淮之推开房门,少年正坐在床上,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他原本手中把玩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也来了?”他好奇地对沈以宁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说罢,他展颜一笑。他本就相貌清秀,抹去了脸上的泥灰后,露出白净细腻的皮肤,显得他更加长得像个漂亮女孩子。
“是你救了我啊,”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个月牙,“你长得真好看。”
沈以宁愣了愣神。好吧,会说话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至于不会说话的人,比如——
“什么玩意儿,”陆淮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少年的厌恶,没等沈以宁回答,就冷冰冰地接过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喝水。”少年不回答陆淮之的问题,只是大声说出他的诉求。
“你不是动不了吗?回答完问题才有水喝。”陆淮之毫不客气。
“没有水喝不回答问题。”少年针锋相对。
两个人你蹬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愿意让步。
沈以宁倒了一杯水,递给少年:“我给你。”
他们两个人要是一直僵在这里,还怎么往下推进。
“你助纣为虐。”陆淮之恨铁不成钢地对沈以宁说。
“你除暴安良。”少年说到“良”这个字的时候伸了伸脖子,显然,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良民。
少年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先凑近闻了闻,之后才稍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嘴唇。
陆淮之哑然失笑:“怎么,你还怕我们下毒吗?”
“我原本是只喝明前雨水煮的茶的,”少年慢悠悠地说,“条件所限,我就暂且忍耐一下吧。”
沈以宁看了一眼斑驳的墙壁。都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挺讲究。
“你叫什么名字。”陆淮之不想再就品茶的问题跟少年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已经不是用提问的语气在说话了。
少年迟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穆三郎。姓穆,家中排第五。”显然也是懒得应付陆淮之的样子。
好草率的起名方式,就像是他随口编出来的一样。
“那为什么叫三郎?”
穆三郎反应极快:“前面死了两个。”
这个解释……倒是很合理。
“你为什么装昏,还要给我下药?”陆淮之一字一顿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沈以宁扬了扬眉毛:“什么?”
穆三郎看向沈以宁,回答问题的兴致明显高了些:“李韩。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在长信侯府的李韩,那人我认识。”
沈以宁这时想起来,当时她和陆淮之站在库房边说话时,陆淮之曾经提到,京郊大营那个燕国奸细李长兴的信。
和她舅舅庄胜所用的纸张一样,那封信湿了水之后能够显示出其他内容。陆淮之就像当时的她一样,也发现了这件事情。
那张纸上显示出来的另一重信息就是,李韩在长信侯府。
当时陆淮之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穆三郎藏在草堆里,一定是听到了。
“所以这跟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少年翻来覆去地端详自己的手指:“因为要杀我的人就是李韩啊。”他说话时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所有人都应该早就烂熟于心的事情。
“听到追杀自己的人的名字,第一反应居然是装昏吗?”沈以宁提出疑问。
“我觉得你不像坏人,”穆三郎诚恳地说,“他更像一点。”穆三郎瞥了一眼陆淮之。
“但看起来,他应该听你的,”穆三郎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选择赌一把,觉得你会救我。”
“那你为什么给我下药?”
“因为我觉得你像坏人啊。”穆三郎眨了眨眼,天真无辜地说。
“再说了,那也只不过是寻常的迷药罢了,确实会让人头昏脑热,但时间很短,”穆三郎不以为然道,“只不过是我平日里用来防身的药物罢了。”
还真是不走寻常路的防身方法。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是春、药。”
“因为你一开始让她不要救我来着,我吓唬吓唬你,”穆三郎歪了一下头,看着陆淮之说道,“而且,也不算冤枉你吧,你对我态度一直很差啊。”
“他不是对你态度差,”沈以宁替陆淮之解释道,“他是对所有人态度都很差。”
穆三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以宁。
嗯,好像不是没有例外。
“你为什么说,要杀你的人,就是李韩?”
“我听到了啊,”穆三郎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他们在那里吵着要回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