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反应过来,问话的人是沈吉昌啊,是刚刚还在跟她讨论婚事的沈吉昌啊!
沈吉昌笑道:“陆指挥青年才俊,将来必然是佳婿。”
陆淮之向沈吉昌拱手:“延英殿中还有其他事务,在下就先告退了。”他退出去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以宁。
沈以宁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陆淮之是什么意思,就学着他的样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她耳朵处烫的吓人。
她的脸立刻红了。陆淮之这是刚刚发现自己在偷笑,这时候故意点了一下她。
陆淮之出门后,堂内只剩下沈吉昌和沈以宁。
纸张揉折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沈吉昌紧紧捏着宋氏那封信,脸色沉了下来。
“当真是胆大包天,”沈吉昌冷冷道,“这信上写的是如何教慧静师父调换香火钱的事情。竟然还被陆淮之一个外人收到了。幸亏他现在是有求于我,不然他真的直接交到廷尉那里去,咱们家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点翠不过是个顶罪的罢了。这两年我不在京,家里还真是乱套了,府里的主母竟然陷害自家的女儿。”
沈以宁揉揉眼睛,眼皮上下打架,她确实是累了。
“对了,爹爹,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李韩的人?”
“李韩?”沈吉昌嘴角浮现出一丝嗤笑,“十年前他和庄胜合守离阳,结果他倒是活下来了。问这个做什么?”
“这人现在还在冀州吗?”沈以宁急切地问。
“当年他没死在离阳,陛下本来要治他的罪,结果长信侯府将这人保了下来,最后就只是夺了官位贬为平民。若要知道他的下落,那要去问长信侯府了。”
沈以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人还没死,既然舅舅说有东西放在李韩那里,那么她确确实实要想办法去一趟冀州。
“你先回去休息吧,过去的事情还问什么。我还要去找你母亲说两句话,”沈吉昌心疼地看着沈以宁,叹了一口气,“明日还有畅春园的庆功宴要去。”
沈以宁轻声道:“是。”
*
沈以宁回到自己院子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困意沉沉袭来。
又是那只碧眼孔雀。金色的步摇一晃一晃。沈以宁看不清上位者的脸。她跪在地上。殿内烧着碳火,室内温暖如春,沉沉的檀香气息在鼻尖袅袅地绕。沈以宁紧紧咬着嘴唇,浑身发冷。
手指扣在桌案上的声音,哒、哒、哒。
那人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娇媚:“你与玄甲军持节都督卫临殊的婚事,是天作之合。”
沈以宁能够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臣女……臣女不能……”
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你应该还记得慧静师父吧。”
“他还活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沈以宁浑身发冷,她立刻就明白了上位者的意思。她在说,如果自己不嫁给卫临殊,那宋氏刺杀世子一事就兜不住了。
这么大的事情,果然不是她一个人准备的。
“哐——”殿门被人撞开。
“不好了——”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门里,“陛下……陛下遇刺……”
上位者“腾”地一声站起来:“大胆!”
刀光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雪白的碗盘掉落,满地碎片,喧嚣四起。
“保护陛下——”“护驾——”“玄甲军何在!”
“沉香阁!沉香阁!沉香阁有人刺杀陛下!”
“是从听雨亭那里过来的!”
“那些人就埋伏在听雨亭旁边的芦苇荡里!”
慌乱的脚步声,铠甲撞击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喊声:“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可还记得十年前离阳城的三万孤魂吗!”
疯狂的笑声:“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尸位素餐,已经让你们多活了十年了!”
沈以宁回头一看,一道白色的强光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她回院子以后,歪在榻上便睡过去了。她扯过被角,咳嗽了两声。
如果她记得不错,刚刚梦里的场景应该是畅春园。
明日的庆功宴上,碧眼孔雀的主人要为她和卫临殊赐婚,而且,有人刺杀要陛下。
婚事一成,沈家就永远和卫家绑在一条船上。而且,按照那天在青龙寺时,沈以宁对卫临殊的观察,卫都督行事莽撞,将来一定要出大乱子。她不能让沈家冒这个险。
更何况,一旦定下这门亲事,她后半生便被绑在了京城之中,想去冀州简直难如登天。
如果自己的婚事注定是一场交易,那起码她也要卖个好价钱。
她还有一个晚上能够想法子把这个事情扼杀在萌芽里。她绝不坐以待毙。
“姑娘,该喝药了。”绘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