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昭找到温时嘉时,正好看见他身着白衣、穿过甬道往屋内走去。
“时嘉——”
她一时也忘记刚刚的事了,也忘记那天将她冻在原地的眼神,只见他好好的能跑能跳了,便欢喜地、毫无防备地迎了上去。
于是下一秒,少年郎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那陌生、又带着丝古怪打量的目光再次将她钉在了地上。
“时嘉你……”朝昭注视着完全不同于往日的他,略显迟疑。
温宴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疏离道。
“朝道友,以后唤我温宴就好。”
“我想,我们之后没有关系了。”
“不。”她抬头,抓住了他的手,直视着他,“我知你因为龙骨才会这般模样,我会想到办法的。”
“你没听说吗?”他逼近她,“我的办法?”
她沉默。
看着少女那熟悉杏眸中带的不是柔婉娴静,不是朦胧下独属于女子的妩媚,而是明净透亮,还尚是女孩的眼。
温宴倾身,将她逼退至墙上,这才低声道,“此番退婚,是为了你好。”
“所以未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关,也不必联系。”
他的眼眸似是个旋涡,压抑着,暴虐着,像是要将一切都给吸进去、连他自己也一同绞碎在这场将要来临的风暴中。
温宴想走,却被她拉住。
少女的手仍颤抖着,但双眸坚定地看着他。
“可是——”
“你就是我的温时嘉。”
“在你的及冠礼上,你说人间百年,此后唯有我唤你时嘉;在斗牛山上,你说星河长明,却幸我与你如月伴星;在怀古大典上,在咱们那一封封的信鸟上,你都说过——”
“你还说:尘清门乃中原大派,人言道,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但你告诉我,你说你,在这儿寻到了我。”
“所以、所以……”少女哽咽,“我们此生无不相关。”
他挣扎、恍惚,眼里似是有曾经独属于温时嘉的温柔浮现,可最终仍被按下,只剩下墨色沉沉。
“我说过,眼下退婚,是为了你好。”
他轻轻叹息。
“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他似是缠绵似是威胁在她耳畔亲昵道。
少年的气息与话语,散发的诡谲让她心惊肉跳。
她眼睫一颤,闭上眼,侧过头,将温暖印于他的唇畔。
“只要是你。”
她说,“只要是你。”
他看着整个人明明害怕得发抖但却仍把自己塞进他怀里的姑娘,心中忽地只觉悲凉和空惘。
难道,这一世,他就要和阿蛮这般痛苦不堪地纠缠下去?
他的唇角有冰冷划过,他一怔,才发现少女正默默流泪。
……如果,既然真的要这样纠缠。
他的拇指擦掉她的眼泪,又摩挲着她正眼眸紧闭泛红的眼尾,一遍又一遍。
“这是你说的。”他冷酷地宣判。
“朝昭。”他这样唤到,然后温宴俯下身来。
“温宴!”旁边有一声音厉声喝道,带着怒气与警告,“她是阿蛮。”
两人身形一顿。
“清若?”听到熟悉的声音,朝昭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像是梦被打破,像是回到了现世,温宴轻嗤,收回了手,语气慵懒,“真扫兴。”
“走吧,去宁殊那里。”他招呼着来人,后者只深深看了一眼在阴影下的她,便也跟着走了。
她被留在了原地。
雪又下起来了。
可没有人会再会为她打一把伞了,也没有谁再会将她的手藏于袖中了。
*
“说罢,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子萱为什么没有来。”
“她不会来了。”裴清若述说着上一世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真相,“当年子萱是孤魂,阿蛮死后,她便得到机遇,夺舍附身在她身上。”
“从此,子萱是朝昭,朝昭便是子萱。”
宁殊早已在阿蛮拜入师门时便听裴清若解释过。
虽不知为何今世阿蛮并未早死,并顺利拜入师门,而非子萱拜入,但命数天机本就不可窥得、不可强夺,即使心痛叹惋,可也得接受。
但,很明显,这种想法并不代表所有人。
在一阵沉默后。
“那我要是一朝杀了她,子萱会回来吗?”
温宴眼眸抬起,里面像是粹有冷星,隐藏着不寒而栗的疯狂。
宁殊惊骇。
他这才想起这人,在上一世因他生母曾落入险境,以至于他出生时浑身死气,长大后以人皇后裔血脉修道,又在斩除西南恶兽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