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将旧物断舍离,通过艰难的思考将一件又一件地装在行李箱里,然后又想了想将其拿出来又丢进了垃圾桶。
手机在口袋里亮起,微信消息声响起。
【左屿帆:你怎么这么快就溜了?】
易谣左手掏出手机,是左屿帆发来的,易谣敲击了屏幕又熄灭,反复多次心里却毛躁地很。右手将还剩半瓶的洗护用品丢进垃圾桶里,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屏幕。
一个电话拨了过来,接起,声音温柔。
“在吗?怎么不回我信息?”
易谣长叹一口气:“在收拾东西呢,断舍离真的好难哦。”
“你记得你还欠我一杯奶茶吗,这都最后一个晚上了就这样悄悄地溜掉,你是想赖账?嗯?”
“已经晚上十点了,不管是学校里面还是外面奶茶店都关门了,我上哪给你买奶茶去啊。”
“那我不管,我在你楼下,我就要喝奶茶。”
“行,我带你去找找。”
易谣边打着电话边开窗看了一眼,楼下高大白色T恤的身影挂掉了电话,正拿着亮起的屏幕朝着楼上晃了晃。
易谣的心终究是抑制不住地砰砰跳的。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妆容,快速地拿起粉饼和口红补充了一下妆容,拿着小包跑到门口,又打开灯折返看了一眼镜子,今天的鹅黄色吊带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微卷头发披落,她对今天的造型还是满意的。
一路小跑下楼。
十点多女生宿舍的楼道大部分已经是黑暗的了,只有少量的宿舍还开着灯,少女在黑暗和微光一明一灭的长廊中小跑,发出咚咚咚有节奏的响声。
和她的心跳节奏达到了共振。
易谣试图拼命控制住自己的喘气声和那个插着兜的少年打招呼。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眉眼低垂,笑容浅浅低声说:“这么着急见我啊。”
“才没有呢,这位朋友你少臭美,我们才刚刚和好不久。”
两个人都不免苦涩地笑了。
谁知道这对大学刚开始就认识的同学在已经三年都没有说过话了呢,若不是上周左屿帆主动破冰,两个人可能得嘴硬到天荒地老。
“去哪?”
无人的便利店里,易谣将鲜奶倒入瓶装绿茶里,盖上盖子开始摇晃均匀,一看就很熟练。
“给,奶茶就算请完了哈。”
“你就拿这个把我打发了。”左屿帆吃惊又无奈地说,“行吧”
两个人走在校园的梧桐路上,6月的梧桐树叶还是枝繁叶茂,就像四年前初见时那般充满生命力。
Z大的校园很大很空旷,两人的影子随着街灯拉长然后重叠,然后又拉长,脚步缓缓,夏天的深夜还是有少许凉爽的风,两人却显得局促。
从哪里开始挑起话题呢。
“你什么时候去英国啊?”
易谣没忍住打破了这份安静,边走着边歪着头试图笑,然后看着他。
左屿帆显然听到了她的问题,但许久没有回答,两个人太久没有讲过话了,一时间不知道
从何开始讲起,事实上,机票的确切日期这个信息一点都不复杂。
但是他还是花了很久时间开口,声音并不是很大,语气很迟缓。
“我以为这几年......你并不关注我。”
“我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会有人天天在宿舍讨论你啊,毕竟你可是全工学院唯一一个准IC全奖博士生。”
易谣露出她标志的八颗牙齿的假笑,“还没有好好恭喜你呢,Dr.Zuo,你的未来确实是风光又明亮。”
左屿帆顺着话茬接下去,双手不知所措地插在了牛仔裤兜里。
“谢谢,你也是,拿到BAT的offer。”左屿帆微笑,“现在互联网行业发展得很不错。”
他们仿佛在刻意避免聊更多深入的话题,也是,他们现在也只剩下客套又生疏的关系了。除此以外还能聊什么呢。
操场、食堂、图书馆,原来绕不完的校园原来这么小。
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学楼旁边。
左屿帆不知怎么的,还是不免落入俗套地指着D座教学楼,“你看那里,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
左屿帆顿了一下,又低下了头对着易谣喊,“——小企鹅”
小企鹅。
两个人都对这个许久没有提起的外号感到陌生又熟悉,带来一丝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易谣顺着他纤长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漆黑中没有任何一盏灯在亮的如同恐怖故事里的教学楼,什么都看不清,但脑海中的画面却不停倒带,好像时间一下子倒退了好多年的恍如隔世感。
瀑布逆流而上,子弹退回枪膛,我们又重新站回跑道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