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为主,宛若主人一样迎了出去,热络地搭着连盛的肩往里走,“别看我们门主整天冷着张脸,心地可好了,路见不平、扶危济贫无所不做,我们大伙儿想拦都拦不住的。连兄弟以后要是在雁翎军待不下去,银刀门随时欢迎你啊。”
经老杨柳这一波插科打诨,原本紧张的氛围有所缓解。
杜雪衣也不理会旁人,朝李征鸿道:“咱们继续。”
二人将刀剑重新佩在腰间,正准备接着刚才的仪式。
“一拜天地!”老杨柳一声喊得惊天动地,一时静谧的山间满是回音,惊起不少山鸟。
二人:“......”
不知合不合时宜,其他人迫于二人威严也不敢瞎起哄,但总算有些大婚应有的热闹氛围。
“二拜高堂!”老杨柳继续旁若无人喜气洋洋地高喊。
话音刚落,二人眼眸不约而同一缩,响彻天地的唢呐声穿林而来,带起一阵山风,这下漫山遍野的山鸟都醒了,竹屋檐下风铃震得叮当响,案上的烛火被吹得乱颤,众人的影子登时纷乱不堪。奏的是百鸟朝凤,但曲调却较原调诡谲多变,既无白事时的苍凉,也无红事时的喜气。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后面两声明显有些僵硬,声音也不如前两声那么慷慨激昂。
从容将礼仪完成,新人携手走出厅堂,唢呐声也戛然而止。
“你们还是晚了,礼已成。”李征鸿冷淡说道。
众人早已分退在两旁,红衣盛装的二人站在檐下英姿飒爽,颇有俯瞰天下的威仪。
“镇国大将军李征鸿,欺君罔上,私与逆臣之女杜雪衣定终身,罪不容赦,格杀勿论。”山林中传来浑厚又毫无波澜的声音,中气十足,良久依旧回荡在山间。
站在杜雪衣身侧的连盛听不下去了,骂道:“我们跟随大将军在漠北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得胜归来。如今就因私自定亲而犯了死罪,不觉着荒谬吗?”
“姑爷,您为了跟我们门主成亲,不惜犯了杀头的罪名啊?”老杨柳一脸震惊,又带着三分八卦,朝李征鸿挑了挑眉说道,“看来您只能入赘我们银刀门了,放心,咱们兄弟不会亏待你的!”
“雁翎军和银刀门同罪。”院外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传来。
这下厅内众人全怒了。
“我看是过河拆桥吧!现在内忧外患都解决了,开始要......”连盛还要继续把大逆不道的话说下去,被李征鸿一个眼神止住。
“我们杜门主带着弟兄们在江湖九死一生,说到底不都是替朝廷办事。”好脾气的老杨柳也开始骂人了。
“林子里正好一千人。”李征鸿压低声音说,“可有把握?”
“只需盯紧说话的那个。”杜雪衣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陇右道的路子,但什么来头要试一试才知。”
李征鸿迎风朗声道:“尔等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就地处决吧。”杜雪衣笑道,她声如洪钟,这威胁虽带着点玩笑的劲儿,听着亦让人胆寒。
苍穹响起一阵闷雷,众多身着武袍的身影趁机纷纷从林中现身,隔着竹篱依旧能看到包围这方小院的人,乌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
“夫君,瞧瞧他们还下了血本,这么想送我们上西天啊。”杜雪衣冷笑,忽见一戴黑色面具的高大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腰间挂着个唢呐,便揶揄道,“陇右的唢呐,在京城不会水土不服吗?难怪吹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杜门主好耳力,不愧是替朝廷搜集信息的情报组织银刀门门主,对大嘉朝天南地北的风土民情都了如指掌,连吹几声唢呐都能听出出处。”面具男子恭敬地朝二人抱了抱拳,“杜门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风华绝代。江湖人都道‘玄衫黑剑,雪衣银刀。’杜门主这江湖第一刀,鄙人早就想见识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的遗愿。”杜雪衣仰天笑得癫狂。
银铃般笑声还在林间回音不绝,她又提高了声调,“今儿姑奶奶心情好,请你们进来喝杯喜酒再送你们去见阎王,如何?”
一道惊雷落下,暴雨随声而至。
面具人右手一挥,众人鱼贯涌入院中。
杜雪衣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双刀在手,与李征鸿目光相接,同身后几人道,“跟在我们身后。”
杜雪衣的映月双刀变幻莫测,李征鸿的玄铁重剑气势如山。二人首当其冲,挡在几人前面,重剑拖住敌方阵形,挡住千钧之势,双刀如黑夜长虹,悍然撕开包围圈的弱点破空而出,一刀一剑攻守兼备,像是个无形的移动阵法一般。
二人同连盛和老杨柳几人组成的移动法阵且战且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到一刻钟尽是一路踏着遍地尸体,直接杀到院外。
阵形在李征鸿重剑的指挥下,几度变换,杜雪衣蓦然掉头,左手短刀转瞬连挑三人,直奔黑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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