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只要吸上那么一口,脑子里就什么正事都没有了,每天只想躺在烟馆里吞云吐雾,整个人飘飘忽忽,赛过天上的神仙。不过时间一长,人就会面黄肌瘦,精神萎顿,体力越来越差,最后油灯耗尽,死路一条。
司徒蓝樱曾经十分瞧不起这群烟鬼,心想着,不就是几口烟吗?戒了不就成了?怎至于闹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直到自己需要戒烟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这罂//粟的厉害。首先,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开始整日头晕耳鸣,忽冷忽热,恶心反胃,仿佛千百只虫子在骨头缝里爬。不仅如此,心理上的依赖同样强烈,毒瘾一旦上来,大脑什么都思考不了,只剩下对那种快感的强烈渴求。难受得厉害了,她恨不得用头狠狠撞墙,恨不得用剪刀将皮肤戳烂,恨不得用一根麻绳结束性命,只要不用再忍受这锥心刺骨的痛苦,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知道,刘凌娥想逼她放弃尊严,主动就范。
司徒蓝樱聪明了半辈子,也风光了半辈子,怎么甘心败在这种阴险小人手中,更何况,她还没有见到穆阳雪,无论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她都有权利知道真相,她也必须知道真相!
可现在应该怎么办?没有王泗源和秦梨央的协助,她连离开冯家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当情况陷入死局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了新的转机——司令府给冯家送来了邀请函,诚邀冯斌卫及两位夫人一同参加极乐明辉塔的奠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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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基仪式的日子千算万算,还是赶上了阴雨天。为保证活动顺利进行,工人们连夜在红滩搭起几座巨大的遮雨棚。
第二天,雨只有淅淅沥沥的几滴,风却大得出奇,河流交汇,浪潮翻涌,隆隆作响,仿佛有吞食天地的气势。摊头上,建塔用地已经围上了木栅栏,周围堆了几个破败的土堆,看样子已经开始施工了。临时搭建的戏台子也十分简陋,和那几个雨棚一样,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好像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这样糟糕的天气和环境,要不是看在司令大人的面子上,恐怕还真没人愿意大老远跑一趟。
冯斌卫在这种事上倒是极积极 ,顶着雨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场地,而后领着家人去拜访了王玉衡。
王玉衡正在雨棚里喝茶,表情悠哉,显然没有被坏天气影响到心情。随意跟冯斌卫客套几句后,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到了司徒蓝樱身上——虽然这个女人的事迹已经快把他耳朵磨烂了,但如此近距离相处,还是第一次。
他默默转了两圈拇指上的扳指,心里不由感慨,这女人虽然五官比龙莹更精致一些,但脸型和神态,还真是出奇的神似。
他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问道:“听说二太太最近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司徒蓝樱怏怏地回答:“已经好多了,多谢司令关心。”
王玉衡简单点了下头,便让他们一家去台前落座了。冯家地位颇高,被安排在左手边第二个雨棚的第一排,坐在冯斌卫旁边的恰好是极乐明辉塔的总设计师田博汉先生。
两人本就认识,很快就围绕着宝塔攀谈了起来。跟着田家一同到来的柳垂怜见到司徒蓝樱后,亲切地上前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司徒姐姐。”
司徒蓝樱跟她没什么交情,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柳垂怜却格外热情,主动换到了司徒蓝樱右手边的座位上,说什么也要跟她叙叙旧。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奠基仪式终于开始了,只见宝塔前的空地上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奠基”两个红色大字。王玉衡和几位要员围站了一圈,用金色的铁锹各自往石碑下面填了一捧土,如此,仪式环节就算结束了。
陈阳城的人喜欢热闹,重要场合必定少不了节目演出,因为一早就听说今天表演京剧名段,所以即使天气恶劣,大部分人也没有中途离场的意思。雨棚前的空地上早就搭好了戏台子,虽然粗糙了一些,不过好歹挂了大红色的幕布,又贴了印着花纹的五彩油纸,勉强也能看下去。
今天的剧目是《霸王别姬》,唱旦角的女孩个头小小的,手中舞着两把花剑,唱功不算顶好,但模样生得激灵可爱,动作也做得漂亮,一招一式都引得台下连连喝彩。
周围人看得热闹,司徒蓝樱的眉头却越拧越紧。那层浓浓的油彩下面,分明是秦梨央错不了,这丫头......又要演哪出戏?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柳垂怜,小姑娘像没事人一样,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台上的演出。
台上唱念做打,愈演愈热闹,司徒蓝樱的心脏突然“哐当”坠了一下,紧接着脑袋嗡嗡作响,牙齿咯吱咯吱打颤,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冷汗来,遭了,烟瘾犯了。
刘凌娥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异常,给她递了块帕子,问她要不要提前回家。
司徒蓝樱咬牙摇了摇头。
这出戏很快进展到了高潮,虞姬唱道:“汉兵已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