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宋弥新拎着水果上门探望辽渡。
轻微脑震荡的恢复周期在7~15天左右,这些天,他经常在微信上喊疼,喊两声疼博可怜,然后再提出他的要求。
森林公园散步、游乐场散心、电影院观影、射击俱乐部玩靶……总之,他脑袋只要一疼,宋弥新的休息时间就告吹了,再忙也得腾出来时间陪他。
她对辽渡有亏欠。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辽渡的要求,她都会满足。以前交情不深,只知道辽渡是射击运动员,却不知道他在国外拿了很多奖项。
辽渡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十四周岁起就跟随国家队打比赛,三年时间,他摘获无数荣誉。
他那时年纪很小,个子只有一米七三,上场却很稳。鼻梁托起射击比赛专用的单侧护目镜,手持肯塔基长步.枪,从最近距离的25码开始射击,“砰——”,枪弹入靶,子弹高速运动,在空气里震出一道气浪,气浪荡开须臾,子弹正中枪靶红心。
硝烟四起。
再是75码、125码。
枪枪正中红心。
身形消瘦的少年背对观众席,眼神未曾有过波澜,他瞄准、扣动扳机、再瞄准、再扣动。掌声、欢呼声雷动,能够容纳数万观众同时观赛的巨大场地在此刻成了他的主场。
他在射击比赛领域淬出一身傲骨,在自己的领域里封神。赛事结束,他放下肯塔基,转身面朝数万观众,缓缓张开双手。
为他响起的欢呼响彻云霄,似来势汹汹的骇浪,浪潮卷起万丈高,在光芒万丈里出现了丁达尔效应。
他站到了巅顶。
往后十年,再无人能超越他当年的成绩。
彼时,他站在领奖台的最中央,弯腰任由奥委会主席为他颁奖。喧嚣声止,无数机位近景、远景、大特写、小特写的瞄准他。
“我很好奇,”长相清隽的少年垂下睫毛想了一会儿,而后高举起手中金牌,“谁能赢我。”
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比分是不可能的奇迹,连他的教练都觉得不可思议,奇迹降临,他张开怀抱,稳稳地接它在怀。
凡事都有代价,他的代价是,他永远也超越不了那个十七岁的自己。
他早就,站到了巅顶,无论多想创造新的奇迹,奇迹也不可能再次降临。巅顶风光好,而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就足够。
这已足够。
那场比赛的画质很糊,在看过那场振奋人心的比赛后,宋弥新不由得想起辽原。
两年前,当时科室极度缺人,她和科室副主任留下来值夜班,半夜收了一个病患,兵荒马乱一通忙,忙完一看时间,都清晨六点了。
再两个小时都能查房了,将近一夜没睡,她进值班室眯了一会儿,iPhone手机的闹铃声一响,她一阵心悸,惊醒着坐起来。
闹铃声短而尖锐,非常刺耳,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设计,闹铃一响,不想清醒也清醒了。
关掉闹钟,她撕开一袋漱口水倒进嘴里,含漱四十秒吐掉,和科室副主任、实习医生以及管床护士去查房。乌泱泱一帮人站满了病房,挤得再多一个人都没办法下脚。
病房是三人间,挂在白墙上的电视正在重播一则新闻。
新闻主播和记者连线,画面背景是首都国际机场,出镜记者简短介绍了那架空客SZ200从首都国际机场出发后,在他国领域上空遭遇了怎样罕见的雷暴。
镜头给到被采访人,新闻字幕条配合画外音出现在电视里。
“请问二位机长,平安落地万塔机场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制服剪裁合身,面料挺括,更显得他身姿峭立且刚劲。
他一改先前认真聆听的模样,上抬眼皮,视线的终点是辽阔无垠的天空,嗓音磁性:
“日照滚烫、我赢了上帝。”
那架飞机在当地时间12点整降落,那时,踆乌高照、烈阳燃烧。
火一样炽烈。
辽家兄弟俩,都曾在各自领域创造出一个奇迹。他们相似,却也不相似,相似的是,他们都征服了极顶。
燕山虽然是京市有名的别墅区,但也分地段,地段不同,阶层也有所不同,辽、隋两家占据最好的地段,一栋别墅一千个平房,比她亲爸那套多出两倍。
偌大一个别墅,二楼休息区域只有三个卧室,李杏和辽复海住在中间的主卧,两端两个次卧分别属于辽原和辽渡。
一楼庭院,辽渡窝在藤编秋千里,手指勾着宋弥新的衣摆,磨她磨了半天,还不肯放弃。
“你就答应我吧,求求你啦,宋医生。”
“你够了啊,”她佯装严肃,“你哪次想出去玩的要求我没答应?这次真不行。”
以往的要求都是吃喝玩乐,这回不一样,辽渡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