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窗前,随着关门声响起,天地又归于宁静。
窗外复下起春雨,宋宛辛起身,将一室春光关在窗内。
与此同时,东城门外的驿站里,一盏孤灯将室内一行黑衣蒙面人的视线照亮,为首之人单膝抱拳,向面前人恭敬道:“六皇子一行人已在南城的客栈落脚,预计明天会到。”
面前人长衫捻须,目光阴郁。
“毒都准备好了吗?”
“回姜大人,都备好了。”
姜青作为户部郎中,此番得京中户部尚书之令,与太子手下的暗卫一起来到雍城,主持刺杀裴六皇子一事。
他接过手下人递来的纸包,掀开,曼陀罗的气味略微刺鼻。
“此毒气味略重,不能下太多,若被人闻出来,只怕会打草惊蛇,后面的一系列计划皆会落空。”
“回姜大人,卑职早已卖通驿站里的人,饭菜的配式与下毒的剂量都已配好,还请姜大人放心。”
“哦对了,”暗卫抬头,朝姜青拱手,“卑职暗中跟随裴六皇子殿下之行,发现他们队伍里多了一个毛头小子,模样看着十四五岁,既非北宋军中人,也非六皇子的亲随。”
“无妨,”姜青抿下一口茶,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既是局外之人,量他也碍不着咱们的事,要怪只怪他运气不好,此时掺合进来,便是死路一条。”
一切安排妥当,他也该撤手离去了。
“记住,一定要在六皇子回汴京之前将他斩杀,否则太子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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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落的点点阳光从门外照进,裴宴临一夜无眠,早早起身下楼,端坐在大堂饮茶。
轻盈的脚步声丁零响起,他略一顿手,知是宋宛辛下楼。
一双黑色长靴落入眼帘,少年抬头,微微愣住。
宋宛辛一身灰黄圆领长袍,青丝绾起,头戴结式幞头,做爽利男子打扮。
一张俏生生的脸不知抹了什么,黄了些许,鼻尖更是生出许多雀斑。
不过一夜,宋宛辛变成了愣头愣脑的少年郎。
好像昨日在他身前痛哭的娇矜少女,只是他做的一个荒唐的梦。
出城的路上,宋宛辛心情大好,骑马慢慢跟在一众人后面,轻哼小曲。
裴宴临瞄一眼身后,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众人也随之跑快。
“诶诶,大家慢些,我的马儿不比战马,跑不快。”
阿宿投来疑惑的目光,阿廉则是一脸促狭。
六皇子回京的队伍里多出一个愣头青,方才还和六殿下同坐一桌,没人敢多问一句。
士兵行军不比寻常百姓,一走就是一整个白天。
傍晚在驿站歇脚,宋宛辛手脚酸软,头也昏沉,晚膳未用就回了房。
驿站后院,膳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人鬼鬼祟祟走进来,见四下无人,取出怀中一个纸包,将包里的白色粉末撒进锅里搅拌片刻,盖上锅盖退了出去。
宋宛辛睡得迷糊,再醒来时已是月上重云。
走出房门,原本还人头攒动的驿站此刻落针可闻,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她走出好长一段路都没遇到人,越想越不对劲,她快步下楼,看到大堂里白天还一路通行的的几名侍卫倒在桌上,吓得不由变了脸色。
“醒醒,大家快醒醒!”
目光扫到桌上剩余酒菜,她凑上前细嗅。
虽然油腥味重,但她还是闻到了一股常人几乎察觉不到的气味。
是迷药曼陀罗。
未能将侍卫喊醒,宋宛辛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蹲下身,藏身楼梯后。
透过楼梯把手的缝隙,她瞧见许多蒙面黑衣人持刀冲了进来,将昏迷的侍卫一一斩杀后,快步上了二楼。
糟糕,将军……
胸口传来剧烈的心跳声,她强压住心神,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不久,楼上传来打斗声。
裴宴临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走廊,他飞身跃下,落在地上时腿脚颤动,看样子也中了迷药。
见黑衣人陆续追下来,又与北宋人缠斗在一起,宋宛辛眸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转身朝后院走去。
裴宴临昏沉无力,应对之间无法集中精神,手臂和肩膀都负了伤,饶是这样,他仍然将面前黑衣人一一斩于剑下。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阴鸷,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早知北宋战神很难对付,所以才提前下了计量不易察觉的迷药在他们饭菜中,没想到这个裴宴临身中迷药,还是这么难杀。
“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我的?”
面前黑衣人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的黑衣人首领一剑刺死, 裴宴临暴怒,浑身血气上涌的同时催发药力,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眼看就要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