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谭延说得再动听,李翠花都没同意卖村口那块地。
向荆松了一口气,爹爹的田算是保下来了。
见从他们身上讨不到便宜,谭延没再跟他们啰嗦,不耐烦挥手让他们离开。
谭家在六善村算是殷实人家,宅子修得很大,林林总总有将近十个屋子,靠近院子的西北方还修葺了一个小池塘,小池塘旁是一座座形状各异的假山。
靠近东厨的地方,打了一口井,井口旁铺了一圈地砖。
此刻井旁放着一个大木盆。
向荆目光落在盆中,清水中漂浮着晒好的干菜。
穿着袍子的小姑娘一双细白小巧的手悬在木盆上方。
因为怕冷,翘着夸张的兰花指,食指和大拇指捻起漂浮在盆中的菜干,随意搓洗一下根部,再浸入水中晃晃,就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
这样能把菜洗得干净才怪。
向荆挪开眼,跟在李翠花身后出了谭家。
两人一前一后往李家去。
他刚推开篱笆门,一阵阵咳嗽从正屋传出来。
听到熟悉聒噪的声音,李翠花刚拿到田契的好心情被破坏,她咒骂,“你这个病痨鬼,天天咳,福气都让你吓跑了,一副要死的样子,活得比谁都久!”
接着,正屋的咳嗽声就变闷变小,像是被什么捂住了。
向荆抿了抿嘴,到底没说什么。
他进了庖厨熬药。
任大夫开了七贴药,每帖药可以复水一次,正好能喝半个月。
任大夫开的方子是有用处的,每次喝完爷爷的咳嗽都会有所缓解,只是七帖药要将近一两银钱,对于向荆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半个月后他必须赚到一两银子的药费,不然这药喝了又停,停了又喝,人受罪不说,还白花钱。
他把包好的药材倒入药罐中,随后拿一个碗,严格丈量出三碗水浸没药材,小火慢炖。
向荆喂完猪、鸡,药也熬得好了,正正好是一碗水的量。
他把药汁倒进碗中后,去敲正屋的门:“爷爷,该吃药了,任大夫说了,这药得空腹喝。”
“好。”向德虚弱低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李翠花的咒骂声。
向荆一概不理会。
向德裹着棉衣出来,被寒风一吹,身子颤抖。
向荆急忙扶着他去往庖厨。“爷爷,庖厨里生火,那儿不冷。”
“吹一下风清醒点些好。”
向荆常年都在生病,吃不下东西,所以身形瘦弱,脸颊消瘦,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气。
扶着向德坐好,向荆端着药递给向德,拍拍他背脊安慰:“爷爷,喝了这些药就会好了。”
“是爷爷拖累了你。”向德愧疚又心疼。
穷人哪里生得起这样的病?每每想到阿荆日日都在为他的药费奔波,受尽苦难,他难受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向德一口把药喝完,苦得皱起眉头。
向荆急忙从锅里舀水给他喝。
他挥挥手,“没事,这点苦爷爷受得住。”
他要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住,可不是让阿荆白请大夫白喝药了?
一碗药喝下去,向德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两爷俩坐在庖厨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阿荆,这次又花了多少钱?”
向荆把柴火丢进灶中,让炉火烧得更旺。
“不多的,爷爷。”见向荆不想多说,目光频频看着天色,他问询,“待会儿有事?”
向荆嗯了一声,“得去山里一趟。”
李翠花不让她动黄泥屋当柴火烧的木头,他只能自己去后山找。
自知自己帮不上忙,向德道,“不用看着爷爷,你快去吧。”
从庖厨走到正屋,向德还是能走的。
再不去后山,天儿也快要黑了,见向德坚持,向荆便拿着斧头出了门。
向荆径直去了后山,费了好大劲才砍下一棵树,他把分成好四五段,其中一段木头用绳子绑在背上带回去,剩余的木头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打算日后再慢慢背回去。
他下到山脚,天色渐暗,周围是绰绰树影。
经过破庙时,向荆脚步一转,径直进去破庙。
再次出来时,他背上背着的木头不见了。
趁着夜色,向荆绕到何家屋后。
何家有三间瓦房,旁边的茅草房放着一堆堆的柴火。
中间的窗户透出烛火。
向荆猫着身子挪到窗边,从窗缝间看进去。
屋子中央点着两根昏暗的蜡烛。
何家人正在吃饭,何添一脚搭在长凳上,桌边放着一壶酒,他端起碗,仰着头把酒灌入嘴里,
何老太和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