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漆几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是我的位子。”
“好。”
卢筠清点点头,立刻起身让出这个位子。
“慢着。”
见卢筠清要离开,裴云舒叫住她。
“你一直看着我笑,是什么意思?”
“我……”卢筠清嗫嚅着,“我想跟你做朋友,对,做朋友!”
她总不能说,我一看见你就笑,是想到要是让你和攻略对象在一起,这游戏圆满结束,没准我就能回原来的世界了。
“切!乡巴佬也想高攀!”
崔以晴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卢筠清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算了算了,不跟一串代码一般见识。”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你那表兄倒真是一样的作派。一个第一天来,就上赶着巴结我们阿云,另一个更可怕,为了尚公主不惜退掉未婚妻……”
“住口!”
“若再敢胡言乱语污蔑我兄长,我定不轻饶!”
身体先于她的意识做出了反应,等她回过味来,自己已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崔以晴,面前的漆几被带倒在地,发出沉闷声响。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意识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入戏,对这游戏世界中的亲人,生出了亲情。
崔以晴似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又将下巴高高抬起,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你以为你那表兄是怎么当上白石城太守的?真是凭一首诗吗?笑死人了,还不是沾了北安公主的光,未来的驸马爷,官职太低可不好看。”
“崔以晴,差不多就行了,别人的家事你少管。”
一直站在一旁的裴云舒淡淡开口,崔以晴似乎很是听她的话,立刻就住了口。
卢筠清和桃叶一起扶起倒下的漆几,盛念纯也过来帮忙。
“谢谢。”卢筠清小声说。
“别介意。”盛念纯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击掌声,卢筠清循声望去,见廊上正站着一名男子,一袭华贵的暗红色长袍,一张风流倜傥的脸,他不像寻常男子那样束发戴冠,反而披散着一头长发,瀑布似的青丝越发衬得面白如玉,又透出几分谪仙人的洒脱写意。
他看起来约有三十多岁,却依然美得摄人心魄。卢筠清是先感受到他的美貌,才意识到他的年龄。
“先生。”
“先生。”
“……”
身边响起高低不一的问安声,卢筠清也跟着低头行礼,心中暗叹,没想到名士范寔竟是这样一位美男子。
“我的学生真真是懂得尊师重道,知道为师爱看戏,一大早就这么激烈,来,继续继续,接下来是文斗还是武斗,为师好奇得紧。”
他的声音低而软,带着笑意,屋中众人却都不再说话,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他依旧笑眯眯地站在窗外,直到所有人都坐好,才慢悠悠的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酒瓶,他斜卧到榻上时,那酒瓶就窝在他胸口。
好家伙,名士讲学竟然是躺在榻上的。
“以晴,你既爱品评世事,为师便问你一题。”范寔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崔以晴慢慢站起来,双手紧张地蜷握起来,面上全不见方才的得意之色。
“先生请讲。”
“若遇饥荒之年,流民入京,当纳还是不纳?”
“自然,自然是不纳。自古贵贱有序,京都乃社稷重地,流民粗莽无礼,恐引起骚乱、冲撞皇室宗亲,必须及时清理。”
“好,你坐下。谁有不同见解?”
“先生,我有不同看法。”
裴云舒声音清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范寔。
“阿云来说。”
裴云舒落落大方站起身。
“‘京’本有高大之意,若不能容纳众人,又怎称得上是’京都’呢?人皆怀恋故土,若不是遭遇饥荒,谁又愿意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呢?”
范寔微眯着眼,把玩着手中一把麈尾。
“以晴担心的骚乱,又该如何化解?”
裴云舒朗声答,“不存小察,宏以大纲”。
范寔从榻上坐起,拎起酒瓶喝了一口,赞道,
“好,好一个’不存小察,宏以大纲’,这正是老子无为而治的精髓。”
“阿云是不是读过我朝前丞相严道之的《静论》?”
“是,先生,严丞相说’镇之以静,群情自安’,弟子的’不存小察,宏以大纲’正是化用自严丞相的’务存大纲,不拘细目’。”
范寔摆摆手,示意裴云舒坐下。
“阿云有此见地,是为师之幸,亦是羽朝之幸。”
裴云舒脸上漫上一抹薄红,崔以晴气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