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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由我十七(1 / 2)

杜宅很快被严格封锁,从正屋移出的五句尸体整齐摆放在院中一侧,县衙来的仵作正蒙着口鼻、紧皱眉头地进行验尸,饶是见惯了这等“大场面”的赵洳如今也忍不住蒙了半张脸,几次进去现场查验,也只带上片刻便要跑出来换气。

而在高雅堂皇的学正殿做了半辈子文官的张怀升,此时已动也不能动,大半个身子由谢邈和一名侍卫搀扶着,小老头可怜巴巴地坐在了杜宅门外的石头上。

有侍卫去周围人家讨来了热水递给张怀升,可他一看那棕红瓷碗就想起杜儒杰老父胸口那拳头大的血洞,好不容易压下的早饭又涌到喉咙,连连摆手让那侍卫端走。

赵洳进出正屋几次之后,终于大致完成了对现场的探查,用好几年没有跑过的双腿以全新的速度冲到了杜宅门外,然后摘了蒙面的白布,长长做了几个深呼吸。

“张兄啊——”他插着腰干呕几次,然后对一旁坐着的张怀升说:“看这案子严重,且全权交由我们大理寺吧!您两位可是文官,这场面我都看不下去。小谢大人可吓到了吗?”

谢邈诚实地承认了。

“五具尸体,再算上丁州的十二口,共十七口人。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几乎没有打斗过程。这家的杜瑞,哦,就是那个杜学子的父亲,应是想从房中向外逃跑求救,才开了门便被贼人自背后一剑贯穿。”

赵洳模拟着案发时的情形,“仵作推断的死亡时间应在六日前,也就是五月二十二、二十三这两日。而死在邢都的那个杜学子,死因是中毒,结合客栈小厮的信息,死亡时间大约更早,应是五月十八日左右。”

谢邈问:“丁州郭氏两名考生是本家,可住一起?”

“噢,虽说是本家,倒也不完全算是住在一个宅院里。郭氏兄弟在父母那辈分了家,不过间隔不远……”

谢邈突然站起身,“那方才大人所说郭氏兄弟本家共十二口,都是什么人?”

“各自父母共四口,分院但相邻而居的叔伯两家共八口……”赵洳想着。

“大人来前,可派了人前去卓县察看?”

张怀升也跟着紧张起来,撑着一边的侍卫站起身。

“不能吧,毕竟他们都已住在不同县……小兆!”赵洳先是错愣,可想到谢邈言下那一种可能,还是不能放心,立时派了几个侍卫快马前往卓县,“但愿是我们多想。”

谢邈喃喃道:“恐怕已是不好了。”

张怀升捂着胸口,在谢邈被刘恪温交到他手上之后,第一次认真端详起这个年轻人。

当日谢老尚书返乡,陛下赐了他一个家荫官职,最终有一个侄孙来了邢都,便是谢邈。

朝中文官大多自无因阁文试一步步考上来,对于这样一个因叔祖功绩受荫的六品官总是带着轻视甚至敌意,更别说今年还有六年一届的无因阁选试,对比之下,谢邈更是成了他们眼中贪名贪利之辈。

先前有刘恪温大人夸她几句,张怀升还觉得是因有她叔祖的缘故,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竟发觉谢邈这丫头好似并非好高骛远之徒。不论是在考场待人搬弄桌椅,抑或骑马奔波千里,凡是交代给她做的事,总是会本分地做好。

而如今经历这样的事情,谢邈一个姑娘家看见杜宅这等残酷场面,竟也能如此镇定不乱,不惊不惧,甚至每每先于众人想到奇点……他似乎明白了谢州同挑选这样一位侄孙入朝的原因。

从前觉得她巴结王府,今日见了肃王公子倒是不像他想象中那般一高一低,阿谀奉承。

王公子能因为一个考场上结交的新朋友千里迢迢来到麓州吊唁,也许也是在真心与谢邈结交?

也许他之前对待谢邈,确实过于冷漠严苛了。

“咳咳,谢邈,既有大理寺查案,咱们就不在此处添乱了。”张怀升又对赵洳说:“赵大人,卓县若有消息,还请大人遣人往统衙告知。”

赵洳:“这是自然。且这麓州不太平,原本保护大人的六名侍卫依旧跟着二位,若二位大人打算返京,我再调几个人跟着。

见过杜宅这场面,张怀升对赵洳的安排也不再推辞,与谢邈两人见了礼,便带着人往统衙回了。

哎,早知如此不如吃了午饭再来,如今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张怀升晃晃悠悠地上了马,又几次三番差点坐不住地要摔下来,折腾许久,也不过是才走过两个街口。

谢邈同样脸色发白地跟在一旁,这马颠簸起来,简直要把她的胃都要颠出去,此时只觉头重脚轻,眼瞧着就要……

“张大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纷纷向前望去,便瞧着梁封城十分悠闲地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探着头朝他们这里看。

“二位大人脸色不好,可愿来我这简陋车架中挤一挤呀?”

看着眼前这架规制非常的王府车架,前头还挂着两个暖白灯笼,对于此时活受刑一般的两个文官来说,简直是个神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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