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封城进院时便看见了这匹精壮的白马,在几匹棕毛长鬃马之中格外引人注目,当时还以为是统衙养的,没想到竟是谢邈的坐骑。
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到二人中间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即一个黛袍身影走出,看见还留在院里没走的谢邈,“怎么还不去休息?等会儿又要去——”
张怀升余光看到另一侧站着的几人,转身看去,“……肃王公子?”
梁封城跟着谢邈起身,一同朝张大人处迎了几步,“梁封城见过张大人。”倒是难得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张怀升大约只是想出门活动,官帽也没戴,额头上还留着一圈帽檐压痕,此情此景竟显得有些滑稽,先道:“私下见面,不必如此。”也许是想起曾经对谢邈说过的“不要和他走太近”之类的话,如今当面见着了,张怀升有些不大自在。
“早听说终场那日王公子重伤,如今不在府里好好养伤,等着七月秋猎定职,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麓州来了?”
于是梁封城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喔。”在刀剑无眼的武试考场上竟还能有如此情谊,且发生在外人看来最不能有什么情谊的王公子身上,这倒是张怀升没想到的。
他叹道:“卫方垣,是可惜。王公子既能亲至麓州,想必与卫方垣交情不浅,进无因阁考试之前便认得吗?”一边说着,边往院中走去。
“先前不曾认识。”
梁封城与谢邈跟在张怀升后面,“只是武试同宿,考试的几日同吃同住,便有了些交情。”
张怀升讶异:“如此说来,王公子是重情重义之人。”他看了一眼身侧的谢邈,她正低着头认真听他们说话。“年轻人就是这一点令人羡慕,赤诚之心最为可贵。”
梁封城不愿再就此事多说,省得传扬出去叫旁人说他故意做这样子,于是转了话头道:“听吕刺史说,张大人此来麓州是为查案?”
谢邈悄悄侧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摆了摆手。
我就是问问嘛。
“有几个文试考生在客栈身亡,事态严重又牵扯无因阁,沈尚书派我前来察看。”
三人回到院中石桌处坐下。
“几个?”
一个已经够吓人了,竟还是几个?
“三个。”张怀升说,随即一拍大腿,对亭外候着的高闻说:“哎呀!这位小兄弟,能否请你备些茶?我方才出门本是为了这件事,才一刻不停地从崆州赶来,实在有些渴啦。”
高闻一个激灵,忽想起方才在统衙门口,王公子也是要茶喝,忙道了不是,转身跑去备茶点。
见他跑远,张怀升缓缓伸出三个手指,继续说:“三个。麓州一个、丁州两个,这丁州的好像还是本家两兄弟。”
“全都死在了邢都客栈?”
“正是。”
梁封城惊叹,“真是奇了,我也是自小长在邢都的,这样的事情之前可从未发生过。”
张怀升惋惜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这几日快马加鞭从邢都赶来,只昨日在崆州休息了半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山路颠散架了!说来奇怪……”他看向右侧的谢邈,“你看着文弱,倒是能忍的,这一路骑马过来也不见说个累。”
“下官自小习惯了骑马出行,这都不碍事。”
张怀升难得对她露出了些赞许神色,“这样极好。”他想起学正殿那些文秧子就头疼,“虽说咱们是摆弄文墨的,可也得养出个好身板才是,平日登山策马、强身健体的不能糊弄,可不能只养脑子不养身子。”
谢邈点头应下,张怀升又凑到梁封城跟前,“王公子,不是我自夸,你瞧瞧我这身板儿,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从邢都骑马到麓州这一路可真不含糊,”他拍拍自己的肩膀,“你是习武之人,你知道,怎么样,还行吧?”
嗯嗯,您真棒。
梁封城极是真诚地认可了。
说话间,高闻端着茶水过来,又说吕刺史派人来问何时用午膳最好。
张怀升看了看时候,距中午还有不少时间,问谢邈:“今日要去杜家看看?”
“是。”谢邈道:“大理寺的人虽比我们慢些,可也慢不过今日,若要在他们到麓州之前先去杜家查问,就是现在了。”
“好!”张怀升端起一盏茶一起喝完,然后说走就走,当即就起身要回去更衣。
高闻不明所以地:“两位大人不在统衙用午膳吗?”
谢邈道:“请高守卫将我们来时的两匹马备好,待张大人与我换下官服立刻起身。”
高闻还没应话,谢邈就快步回了房间。
“洗霜啊,”梁封城突然开口,“这茶水也喝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去寻住处了?”
洗霜应和着:“是,公子的伤口正该换药。”
“那便走吧!”
高闻忙拦着:“哎?王公子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