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封城神色恍惚,待看清了眼前人神色才恍然记起,这位是谢邈的亲族兄。
“不……不,不。”
他突然感到一阵慌张和心虚,如果因为自己而让谢邈卷入生死纷争之中,那他当下该如何面对谢邈的族兄?
虽然谢邈似乎并不愿意遇到这个族中兄长。
虽然她说这位族兄与她的关系并不好……
可谢遄到底与谢邈有亲连血缘,而他梁封城与谢邈又有什么关系?
这副畏恐样子简直不能再直接地验证了谢遄的猜测,他完全不给梁封城逃避的机会,双目似箭如要盯穿他的内心,继续逼问:“你说的是谢邈。”
“你认识谢邈?”
“薛师隐要对谁动手,谢邈吗?”
“说话!!”
回应他的是梁封城僵硬的表情,而后者在跑来的王府随侍的帮助下挣脱开束缚,深深看他一眼,随即跳上了肃王府的马车。
……
武试考场出了那么大动静,整个东皇城都知道了。
谢邈从充满笔墨香气的新雨阁走出来,阅卷台厚重的大门一开,外头杂乱又疯狂的声音瞬间席卷而来。趁着没影响到尚在阅卷的老大人,谢邈十分识相地快步出去,身后的侍卫门再飞快地把大门关上。
“多谢各位。”
“来阅卷台送书文纸卷的是常事,大人不必客气。”大门临关闭前,里面的侍卫还想着再探头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关上了门,“今日倒是隐约听见过角鼓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武试那边竟乱成这样……”
谢邈也跟着他短叹一声,随即拢着双袖,缓步朝学正殿而去。
“小谢大人!”
闻声回头,“洗霜侍卫?”
王府腰牌到底有点作用。只有护卫王公子之职的洗霜拿着这块腰牌入皇城如入无人之地,先去了学正殿,听说谢邈出了外务,又再一个小文官的指点下来了新雨阁找人。
洗霜跟在谢邈身后,大致说了不久前皇城门发生的事, “虽不知考院发生何事,可看情形当为紧急。无论如何,大人请先随我去见大公子吧。”
谢邈倒是淡定,毫不作声,只继续向学正殿走着,路过了最后几个要出场休息的考生,最终走到了无因阁门前。
她抬了抬手,示意洗霜抬头看。
洗霜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从来庄肃的无因阁大门,如今正挂着繁重的丧幡白绸,惨白的灯笼在门柱下飘来晃去,乍一看,竟像极了吊起的头颅。
“这…… ”
虽然今日也看过了出场考生的状态,一个个如面阎罗丢了魂一般;在皇城外等候大公子出场时也遇到快马出城传信的从官;甚至隐约听见了角鼓声……
“考生命丧考场,”洗霜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有考生死了?”
谢邈微微颔首,这满处白色如藏着冰棱的雪堆,刺的她眼睛疼。
她又走了几步到再看不到人的地方,对洗霜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公子这样急要见我。可眼下情境,还请洗霜侍卫转达王公子,对手狠绝,请王公子专心于考场,养精蓄锐,万勿分神。”
洗霜虽领大公子之命寻找谢邈,可如今得知考场之事,又想起先前所见大公子肩膀处的伤口,已是万分忧心。
就要立刻回府,又担心留下小谢大人无法复命,正犹豫时,又听谢邈道:“我虽不会武功,但有自救之力。请王公子万万专于考场,万万保重。”
虽然不知道梁封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一定要让洗霜找到她。
可在谢邈看来,她与肃王公子的交情,还远远没有到可以让对方在紧张的武试考场上都要分神去挂念自己的地步。
她不接受莫名其妙、单方面的关照与保护,更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出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至少到目前为止,到她如今这般站在这处皇城的学正中道为止,不高不低的官职、不偏不正的位置、似真似假的人际关系……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来的——
若有什么后果,她也自己担着便是。
“不行,不行。”思虑再三,洗霜还是选择继续自己的任务。“大公子命我来寻大人,必然有他的用意,无论如何我不能独自回府。”
洗霜说:“大公子确实受了伤,可若我独自回去而不见大人,恐怕对大公子的伤势无益。只求大人让我跟随左右,也让大公子安心!”
谢邈转头静静看着他,片刻,转身继续向学正殿走,无奈地说了一句:“随你吧。”
……
梁封城收到洗霜的传信,先是因为谢邈尚且无恙而长松一口气,随即又因其拒绝见面的行径重新憋了一口气。
“固执的小文官!嘶——”
为王公子上药包扎的太医手上突然用力,把这位伤患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