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胜,我焉容她?不揭其伪面,已是很顾姊姊的脸面了。”
蔡赏回道:“傥依官家钧意,便是举那位为魁首。保慈娘娘听得此讯,怕是气不愤哩。”今上叩案道:“往载举试夺魁者可特授掌字直笔。胡氏既出,必有代职者。朕惜德惜才,更赏识她的赤子心肠。只有以贵品加之,吾不能护持时,她才可自救。”
蔡赏蹙眉道:“妾冒犯建言,官家此举恐有不妥。保慈宫娘娘既生怨嫌,恐有郁燥之气难平。此刻官家再行抬举,傥惹恼娘娘,此劫必陷于纾臻。”今上遽然抬首,目色骤冷。
戌时四刻,原纾臻业已歇息。然闻笃笃叩门声响,疾披褙起身。见来者是蔡赏,纾臻甚惊,忙侧避施礼。蔡赏替她拢了拢绸衫,“好孩子,搅你好歇了。原是有些物事儿紧着给你。”纾臻慌道:“夫人折煞奴家。”
蔡赏将笔匣和香膏取出:“我从福宁殿来。这是官家赏赐给你的善琏湖笔和绿梅膏。此事系绮臻不察,望你宽量,饶她一次。”纾臻摆首:“绮臻是奴家姊,奴不敢与她计较。”蔡赏抚她柔荑道:“既到禁中,便没有从前的称谓了。官家赏识爱惜,你便只管忠勇报效,莫思昔事。”
纾臻闻话径直跪地:“奴愧对官家!”蔡赏伸臂搀她:“皇家骨肉亲缘原与等闲门第不同。曩者官家鞠于高娘娘膝下,原与郝娘娘不甚亲附。故今所察见的疏离与龃龉并不缘你而起,你毋要自责。官家仁慈,再四地拥持你。你若不顾官家的爱惜、直迳迳恳求遣还,岂非辜负官家惜才之意?”说罢蔡赏慢抚她鬟道:“何况官家极留意你,或欲以你为房院。”
见纾臻有异色,蔡赏颜色稍霁:“我原是老娘娘②的心腹,也算是瞧着官家长到如今。纾姐,令家虽可替你筹备嫁娶之体,却未必能细细儿地替你绸缪。官家德高,素有稳性常性,顾念旧情,平欺等闲郎君。傥叫纾臻、姜荔那等妖娆娘子逐日陪侍,怕是好好的爷们也给带累坏了。”
纾臻犹疑道:“奴与官家提过的。官家无意收奴作房院。”蔡赏衔笑道:“姐儿尚未及笄,还需等些时日哩。你只管耐性儿管办庶务,旁的莫顾虑。”纾臻似懂非懂,蔡赏道:“官家虽甚通岐黄之术,却未见他替孰诊治过。他拨冗调得这一膏,不知多少心血耗在里间。改日你至御前,必得叩谢官家天恩。”纾臻应道:“圣恩浩荡,奴誓死报效。”
翌日揭次第,诸人皆无困睡之意,提早赶到。杨兕环顾四遭,预先隐叹道:“吾等循旧按例,已评魁首。魁首乃是—赵氏绮臻。”阁中哗然,纾臻却无讶意。绮臻既能仰保慈恩典入内省,即便她文墨鄙陋,却依然能造个魁首华名。只是想及此前之约,难免惋惜。恁豫备好赐她的物器,便要转于绮臻?杨兕续道:“位二为赵纾臻,位三为唐阌瑛。”
说罢她授意内侍附榜:“余下请自观。”纾臻与阌瑛皆是常日最辛勤的,故众人并不感惊骇,只熟知绮臻的未免叽咕抱怨,称她投歧路却赢得盛名,实属德不配位,然而绮臻顾不得这些,只拦杨兕问道:“杨尚宫,若依惯例,魁首可授掌字。适才怎未听尚宫提及?”
杨兕才欲答,只见许佛奴率两班祗候前来,满蕴笑意:“闻听绮姐一举夺魁,真是可喜可贺。妾携皇太后殿下懿旨来,还请诸位跪拜听旨。”蔡赏自东门出,原欲瞧放榜,然见许佛奴便敛貌束笑,停于廊尾,只叫随身的小娥去听。许佛奴高宣道:“敕。赵氏绮臻徽柔懿敏,淑惠静专,特授典字直笔,可。”
杨兕眉心骤跳,俟旨意宣毕,蔡赏方踱上前来。许佛奴见她粲笑如花:“哦哟,如何教我见得惠国夫人?真是我修来的造化。”蔡赏哂道:“恭国夫人言重了。吾克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