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来的有点早,此时天色还没完全黑透,街边的小摊虽然都挂上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可并未被点燃。
没了灯笼和黑夜的加持,整个花灯会少了一大半的意境。
“霜儿喜欢就好。”裴淮真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着为颜霜驱赶着炎炎热气,颜霜背靠着桥上的石阑干,兴致勃勃地和裴淮真分享着这她这一个多月以来游历的见闻。
“小哥,我这次跟着阿娘去乌轮的时候,发现了一种树。这树只开花不结果,而且死了之后会散发出来一种香气,还能安神醒脑。”
“哦?世间竟有这样神奇的树?”
对于颜霜,裴淮真总是最为捧场的那一个,无论是颜霜想跟他说什么,他都能表现的很有兴趣,并且能插上话。
“是吧?就是这般的神奇,初初听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是后来竟真的让我给寻到了,还很意外地带了两截枝丫回来。”
颜霜说着说着便得意洋洋了起来,她郑重其事地像裴淮真保证说:
“等我回头就挑一个粗的,然后雕个小木刻给你,小哥要什么样子的?木簪子还是醒狮小腰坠?”
这两个无论哪一种都是只有亲密之人才能给的,木簪子素来都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而醒狮是北地的守护神明的化身,更是只有一家人才能互相赠送的东西。
颜霜好像一直都将他划在了‘一家人’的范畴。
‘一家人’这三个字对他这种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代表着归属,代表着安定,更代表着会为了彼此奋不顾身的勇气。
意识到这些的裴淮真,内心激荡难平,这股来自颜霜的暖意抚平了他连日以来心中的那些难以自控的思念。他望着河边的晚风撩起颜霜额前的碎发,看着她这双倒影着自己身影的美眸,都不用风吹,他这心里便荡起了涟漪。
裴淮真笑的开怀,他心随意动,对颜霜打趣:
“哦?霜儿何时学会了刻艺?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颜霜在很多事情上都天赋异禀,无论是武学还是功课都是一点就通,但唯独凡是需要动手多过动脑的事情,悟性就忽然变得奇差无比。
比如像是做菜,又比如像是画画,再比如像是木刻。
他还记得之前颜宁姨讲过的、有关于颜霜小时候的糗事,她为了学画猫,直接废了一只上好的毛笔,后来,她又想雕一只老虎,型还没出来,直接用刀子将那木头雕折了。
颜霜也记起了曾经的那番糗事,顿时恼极,她伸手跳着要捂上裴淮真扬起的唇角,却被他躲开。
“……小哥!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笑了,那我等着你的小醒狮。”
“哼,等着瞧。我要雕的好,小哥可要好好的夸我一顿。”
“当然,要是雕的有模有样,我不仅要夸,还要专门买个兜子将它装起来,霜儿你看可好?”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裴淮真话音刚落,便被桥上来回穿梭的人流推搡间没站稳身子。
他整个身子都朝前扑去,看着像是要一头栽进这河里,
“小哥!”
颜霜的惊呼声传来,下一刻,她就伸长手臂稳稳地抱住了裴淮真倒过来的身子。他身上的温热透过轻薄的衣物传递到她手上,而他的脸颊刚刚才轻蹭过她的嘴唇。
柔软绵密。
这一刻,颜霜听见了自己胸膛里传来的毫无规律的撞击声,这声音大的像是要震碎她的耳朵。
有一瞬间,不知从何处腾起的满足感让她觉得,
她好像拥抱着一整个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