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媄娘吓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她在崔子明怀里,听到他的心跳如擂鼓。不知是何原因,这有节律的心跳声,让她莫名地感觉到安全。
这就好像是胎儿在母亲的子宫里,听到母亲熟悉而有节奏的心跳声音,胎儿会有安全感和舒适感一样的道理。
千钓一发之际,养马人扔出的绳索,正套在那匹疯马马颈上。疯马骤然定在原地,扬蹄长嘶。
危险解除。
崔子明松开紧紧环抱住吕媄娘的双手,吕媄娘亦离开他的怀抱。
崔子明弯腰,拾起地上那把小刀。他收刀入鞘。
之后,他皱着眉头,厉声道,“你怎么能为了救一个畜牲,冒着丢掉自己性命的危险?”
吕媄娘听了他的话,登时只觉心中不畅快。她低首半晌无语,目光投向她脚穿的绣花鞋面,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带着勉勉强强的笑容,向崔子明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冒险,我向你道歉。”
崔子明自然是看得出吕媄娘的不悦。
他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个人,不应该轻易为不值得的人或事物,而去做无畏的冒险和牺牲。懂不懂?
你想想看,倘若你为了救那个畜牲,而丢了自己性命。那时候,你的爹娘,还有你哥哥,那些所有爱护你,关心你的人,都会伤心欲绝了。”
吕媄娘听了他这番话。愕住了。
他说得极对。她无法反驳。
吕媄娘沉默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
崔子明讶异道,“你还笑?很有意思吗?”
吕媄娘对他撒起娇来,仍旧笑呵呵地道,“是我错了嘛。我也被你教训过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吧。”
崔子明看她这样子,气也登时消了一大半。
吕媄娘又笑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报答你。就暂且先欠着吧。算我欠你的债。”
崔子明一摆手,道,“书中有云:‘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这样一点小事情,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妹妹太见外道了。”
吕媄娘这时候才看见崔子明的左手虎口处受伤了,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她赶忙掏出自己的帕子,替崔子明包扎伤口。
吕媄娘道,“我并不是同你外道的。书上说的自有它的道理。我即使没读过多少书,可娘也从小教我知晓‘受惠者不忘恩’的道理。”
崔子明眼瞅着吕媄娘用白手帕在他的手上缠绕几圈,结实地系了个活扣。
吕媄娘包扎好崔子明的手,又道,“咱们快点回去吧,瞧你的伤口,怕是需要上点止血药。”
崔子明道,“真的不要紧。”
这时,吕正和崔妙善,崔段云和崔段飞也都平安无事,向俩人聚拢过来。
经此一事,几个人惊魂未定,全无半分玩耍的兴致了。便各自回屋去了。
崔子明回了东跨院里头。石大奶奶见儿子手受了伤,问其缘由。
崔子明只敷衍地说是不小心划伤的,并未多言。
石大奶奶觉得事有蹊跷。
她暗地里,逮住崔子明的小厮天顺,问了崔子明的一日行踪。天顺哪敢有一丝一豪隐瞒。他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地都交待了。
崔子明的手虽然伤到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和吕正去击鞠场打球的约定。
吕媄娘来到崔府的第三天午后,她跟随哥哥吕正、崔妙清一起,与崔子明学习了击鞠的入门常识。
吕媄娘倒觉得击鞠和捶丸相仿,十分有趣。只是,击鞠是在马上击球,对抗更激烈。他们四人约定,每隔一周,便聚在一块儿击鞠。
此后,吕媄娘每日随鸡鸣声起床。
丫鬟碧萝服伺她洗潄以后,吕媄娘就要按时去向外曾祖母杜夫人居处,去请早安。
她向杜老夫人请过早安后,再折回沁芳斋,吃些简单的早餐,如白粥小菜等。早饭后,吕媄娘便急急地赶往习阅堂。
吕媄娘在习阅堂里,同崔家众姊妹们上午学习两个时辰的诗书算术,一个时辰的乐器乐理,午间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学习半个时辰的绘画,附加半个时辰的皇家宫廷礼仪。
崔家的小姐们,因为赏荷会时可以看到沈浪而雀跃欢欣。
吕媄娘第一次听到沈浪这个名字,是她从习阅堂中闲话家常的崔家姊妹口中得知的。
习阅堂室外环境清幽,绿竹环绕;室内宽敞、窗明几亮,布置得极简洁清雅。
那天早上,吕媄娘因为睡懒觉,起得迟了,没能好好地吃上几口饭。她快速地抓起书袋,同丫鬟碧萝疾步赶来习阅堂。
幸好,先生还没有到。
吕媄娘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