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的银能看清伊尔迷的表情,也许就不会睡得那么香了。
伊尔迷不知道看着她看了多久。
不是那种揍敌客的空洞,但正因为此才吓人,这样的眼神中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却仍然落在你身上的时候——
像是温情和耐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场景,冷血生物待在了温馨却无意义的空间,所以这个空间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也许伊尔迷自己也说不清理由。
无法说清楚去哥特拉斯抓回被监护人的原因。这既不是决裂也不是叛逃,没有任何长幼间尖锐的矛盾,只是长达三个月的不见。
但突然某一刻,就无法忍受。
伴随着目光同时的是搭在公交车椅背上的手,即使只是轻微的晃动,也让观光车上的旅游小姐心里悬空了片刻。
不常能在活着的情况下看清的,属于揍敌客当权者的指尖在银头顶均匀地晃了几圈,最终落在了她的头的发丝里。
“到了。”
终点站黄去之门已经近在眼前,旅游小姐吐出了一口气。
这怎么睡得着的啊?她在心里想。
被这样一双手插在发丝里的话。
即使是很好看的一双手。
伴随着伊尔迷抱着银下车,车子开到快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敢完全地抬起头往那边看去——
猎猎的风吹的伊尔迷的衣角在动,但似乎并不打算打断怀中人的睡眠,所以除了手掌挡住了门口一束过于刺眼的光线外,抱着银站在家门外的伊尔迷并没有进去。
他站定在那里,抬起头,看向了黄泉之门内外数不清昏暗阴影。
如果不是生病了的话,她得去看一下脑科了。
或者是精神科。
模糊中醒来的银也是这样自我怀疑。
这怎么睡得着的啊?
她莫名陷入昏睡的频率太高了,而且是那种不受自我控制的,也不分场合的。
只有这次还算好解释。
通往枯枯戮山的路有种奇异的温馨。
心脏紧张得像是再被一下一下捏紧,但捏着捏着,这节奏又成了独特的婴儿哄睡,只是稍微另类了点。
她近乎自然醒睁开眼睛,睡得很好。
说是自然醒,是因为没有任何外力打断。可如果说是完全的自然醒,也不是这样,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中有一种被无数东西盯上的感觉,让银难得很快地就恢复了清醒。
被伊尔迷盯着能睡着,是因为她杀熟。被无数个揍敌客的人盯着她还能睡,除非她真的没气了。
抬头,望向上面。
一个硕大的探照灯在黄泉之门的上方打了过来,像是在给舞台打光一样隆重,无数团像树一样的影子活了过来,凝聚成了能够被看清的人影。
伊尔迷遮住她眼睛的手放了下来,黄泉大门全部打开的灯光下,站着的是几乎所有的揍敌客管家们。
“好壮观。”
银感慨出声,她虽然知道隐匿于揍敌客家里各个角落里的管家数量绝对不少,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在她清醒又开始吐槽的这一刻,伊尔迷也将她放了下来,于是她更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管家团队们像是被什么活动召唤了过来,以梯队的形式占据了目光所能看到的所有的空间。
这种密集程度,怎么说呢,如果身边没站着伊尔迷,她的感慨就不是壮观而是可怕的这种程度。
生理性地不太适应。
而且都不需针对密集恐惧症患者。
是一个即使心理承受能力很好的人,也会觉得威压的地步——
有人看过乌鸦的集聚吗?食腐动物的本性就是带着一些血腥的,会给人很明确的不祥预兆。
和眼前的场景很像,数量众多的情况下,银甚至觉得所有人的面孔都陌生了起来,好像她生活了很多年的揍敌客家里,竟然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银.富力士。”管家团队有人开口称呼道。
为首的管家不是梧桐。
他长了一张路人般让人忽视的脸,年纪稍长,从徽章上能看出是一个管理层的管家,他开口道,“银小姐,你不知道‘入队仪式’的存在吧?”
见银并没有反应,他又补充道,“您可能是唯一一个进进出出这扇门,却连考核都没有接触过的人了。”
似乎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揍敌客专业的管家团队应该不会出言讽刺,但银莫名就听出了些许讽刺的意味。
那是什么?她当然毫不知情。
她是被溺爱的存在,她是巨大而不知情的交换下最特殊的一个,在所有人都没有例外要被考核、淘汰甚至毁灭才能被接纳进这个家的情况下。
她唯一要做的却只是用巨大的力气推开这扇门。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