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总也抓不住,泡在丹青笔画中一个回神,已度过数月。
外界的消息进不来,我的消息也出不去。
开心的事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某天清晨醒来时放在床前的话本。
翻开一看讲得是一个书生与两个美丽女子的故事,一个是大家闺秀,知礼守节,高不可攀。
一个是青梅竹马,少年相知,共同患难。
我是最看不惯这类故事的,可又实在无聊便看了几个章回打发了一下午。
梁山伯最近是越发不像话,不是带着一身酒气就是带着一身疲惫回来,偶尔一身雨,偶尔一身寒霜风尘,搭上被蛊蚕食的身体,最近越发羸弱,吃着吃着饭便倒在桌上,不知是昏迷还是睡了过去。
最终我不耐烦地推掉整个锅碗,破碎的瓷片带着温热的饭茶落了一地。
他修长莹白的手指紧紧按住长筷,抿住了唇,发了有始以来的第一场火,
“你可知外面流民都在挨饿,他们见不到这种白米食蔬。”
少爷我呵呵冷笑,两人直接吵起来。
*
太学
“今日论辩——家国,问员外有十车米,可救济百姓,是先给挨饿的流民,还是先给守城的卫兵。”
“臣以为,国之大任,莫于使百姓安居乐业,以民为本,当先救民,儒家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为政者当以礼为先,视民如己出。”
“臣不以为然,常言道树高千尺有根,水流万里有源,若是没有官兵维持秩序,惩戒宵小,何来百姓,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不守住根基,何来千秋万代。”
高坐龙椅的皇帝似有思索,小小的脸上眉头皱在一起,将目光投向与自己最亲近的司马嫣,
“皇姐有何高见。”
一声如黄鹂出谷,婉转幽鸣,与或清朗或沧老的男声不同,带着女子的脂粉清悦,还未开口便让人觉得语笑阑珊,
“陛下,汉,王充有言,救火拯溺,义不得好。说的是救人时,姿势一定不美妙,虽说与本论关系不大,但太计较得失未免失了格局,若是有争论的时间不若赶紧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守城的士兵要照顾到,流民亦得照顾到。”
“咳!”
高堂之上的陛下一声轻咳,打断了司马嫣的话,
“皇姐所言有理,但朕还是偏向第二个观点,政清人和,朕才腾得出手来抵御外邦,今外有鲜卑屡犯我大晋山河,朕日夜忧虑。”
满堂儿郎高呼,
“陛下英明,臣愿为陛下解忧。”
司马嫣待在帘后,点着的丹蔻的十指轻轻屈起,弹了下灰,嫣然一笑。
*
“呵……你数落我,梁山伯我问你,是谁扣下了那五车粮,你宁可高高坐在屋阁之中,也不会向那些流民施舍一粒米,虚伪。”
少爷我一顿回怼,只见他仰着头望着我,起身个子瞬间压过我。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奈地望向别处,
“不是只有流民需要,当地的守卫,官员同样需要,凉洲已是个烂摊子,无利谁人肯奔波。”
“说谎,你只是在妥协,在为你的懦弱找理由,在为整个世道的怪象辩护。”
他的胳膊撑在桌上,干净发白的青衫浸入油污里,半阖上眼,疲惫至极,
“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时与我争吵,我将你关入凉洲,可我会补偿你,等这里的环境变好了,你会与在建康时一样。”
我不!无论怎么补偿,我都在凉洲,
“呵呵呵,可笑!”
洁白如荑的手撑在桌面上,我仰着头讥笑,半眯着眼,目光轻蔑又堕落,
“你以为欺骗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你以为妥协就能获得安宁吗?今日是我看透你们明日便是别人,以后便是千千万万的人,总有人会来反抗,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放完狠话后,当夜的燎原之火来得格外猛然,少爷我手指抓住床幔,身上的人衣衫缭乱,目光沉溺又专注,完全坠入浓重的夜色与缠绵的情爱中。
灯芯被风吹灭,床幔被他拉下来,月色之下那只手别无选择只能拽住青衫落拓的衣领。
少爷我迷迷糊糊想
——读书人,真是一肚子坏水。
蜡烛悄然燃尽,少爷我起身指尖碰了一下唇角,嘶得一声吃痛,我捞起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人,狠狠摇了两下,一脚踹下床,气得将枕头扔下去。
他骨节分明,透着莹白的双手撑着床沿起身,一幅纵什么过什么的模样,起身倒了两杯热茶,伸出手递给我一杯。
我惴惴不安接过,缩在床上,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喝起来。
偷偷看他一眼,他的衣衫凌乱,领口大敞,乌黑的长发潮湿地贴在莹白如玉脖颈上,微微仰着头,唇色终于染上一点血色,苍白又美艳,如月下的妖,干完坏事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