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中的酒被倾倒在地,溅起哗哗的水珠与四溢的酒香。
公子一身红衣,白净的指骨压着衣袖,掌中粗糙的瓷碗缓缓掠过地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那黛眉一拧,手中瓷碗脱落,碎了一地,那薄唇轻启,声若碎玉投珠,
“梁山伯,我为你报仇。”
转身,殷红的衣袖狠狠一甩,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尽显锋芒锐利。
我回望那座焦黑的废墟,深深一眼仿佛已跨越了无数岁月与春秋。
而十里外的县衙内,一应官员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案上的青年悠悠把玩着茶盏,轻轻一碰立刻跪倒一大片。
半晌那青年森森一笑,
“死了?呵……好啊,上面派来的人你们说说你们有几个脑袋。”
一时间,擦汗的擦汗发抖的发抖,少有几人还气定神闲,随着那青年手掌重重往桌上一拍,也是呼吸一窒,气息慌乱了几分。
“说吧,谁负责梁大人的起居?”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退了几步,空出的位置正好几人跪倒在地。
手一扬那几人立刻被拖了下去,恐惧的气息笼罩了每个人,那青年眉眼突然带上笑意,语气柔和,
“莫说我残忍,若不如此,如何交待,你来还是我来?”
众人继续擦汗,掐出一丝笑,
“啊,是是是。”
“都下去吧。”
“啊,是是是。”
即墨严一拂衣袍,仰倒在躺椅上,葡萄的枯藤垂落,手掌捂住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稍顷,一人从后门而返,走到跟前,掐着嗓子问,
“大人,大人,这事了了?”
即墨严冷冷一笑,
“了了?呵……怎么可能,大着呢。”
“那再处置几个。”
一脚愤然踹出,那俊秀的眉眼暴虐,
“这个节骨眼,上面马上要派人来了,你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大人,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他收回脚,森然一笑,眯眼看向假山后那一片雪白的衣袍,目光玩味,
“你先下去。”
“是!大人!”
待人走后,少女低垂着眉眼入内,乌眸微敛,粉颈低垂,盈盈一拜,
“即墨大人。”
“那边如何?”
“是个不堪中用的。”
“纤纤,你不会爱上那个粉面小子了吧。”
“怎会,纤纤身若浮萍,哪敢痴心妄想。”
“那便好,我可听说那小子的未婚妻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乌眸一抬,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
即墨严拍手大笑,
“好笑,一个细作也有感情,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纤纤阖上眼,尖尖的指甲陷进手心里。
睁开眼,两岸的杨柳才发出一点细芽,湖面终于融了冰,她的记忆回笼,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一江水波,默默无言。
“纤纤,怎么坐在这里。”
“公子,纤纤……纤纤……”
少女突然扑在我怀中,默默垂泪,我两只手悬空不知该如何回应,却怎么也推不开她。
我也很伤心,是所有的事情都变坏了,所有玩乐都无趣,所有美食都变味的伤心。
失意人如何能拒绝失意人。
我摸了摸她的头,
“纤纤,你怎么了?”
她一声抽泣,
“公子会带纤纤远走高飞吗?”
我望了望天,最怕突如其来的痴心,一声叹息,
“会呀,纤纤想去哪里。”
她推开我,擦了擦眼泪,一声轻笑,
“公子真好骗,纤纤哪里也不想去。”
她看上去欢欢喜喜地走了,少言走到我身边,目光深远,
“公子,我差一点就动手了。”
“是啊,那根银针离我只有零点零一毫米,我还以为要狗带了。”
他垂眉扫了我一眼,我一吓,木愣愣地说,
“看我干嘛,我才不是怂才答应她的。”
“公子不要老是骗人了。”
我抱着膝盖蹲在河边,
“没有骗人,虽然我想的是梁山伯,但我是真的想带她走。”
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不觉中,已红了眼眶。
“他会离开你,我不会,外面那些野男人不值得公子留恋。”
少言望着一江春水,手负在身后,从少年的模样长成如今宽肩窄腰,温柔纯情的青年人。
我想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