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偏邻岛屿,往外二里是悬泉瀑布,乱石激流,海水共长天一色。
而回到莫家却与这磅礴的景观割裂,莫家的庭院硬是仿了苏州的园林。
青绿的草地随处可见,正中央一口幽蓝的圆潭,不知深浅,仿若没有生命的蓝色宝石,处处蝴蝶飞舞,花香怡人。这里有古老的迎客松,也有新栽的时兴花卉。
不知在人间还是秘境。
屋舍则大气了许多,用絮状的白石堆砌,远观似云雾围绕,青石绿瓦,屋顶檐角向上翘起,立着个青铜雀,下坠金铃,有风时叮铃作响。
当莫子初邀我入座,舞姬一身水袖,腰坠玉铃入场时,少爷我就不想回去了,真是仙境啊。
咕噜一声,修长的手指握着玉壶往杯中盛满了酒,莫子初微微眯起眼
——上勾了。
“月奴,这个你家人不管你吗?这么多舞姬,你母亲不会训斥你纵情声乐吧。”
少爷我从未体验过这种快乐,体验到了又只剩下忐忑。
莫子初似听了什么趣事,一脸新奇玩味,整个人靠过来,与我附耳低语,
“母亲也爱看,这些舞姬她选入俯时还担心不够漂亮,入不了我的眼。”
少爷我一半激动,一半羡慕。
“那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金叶子撒出去,有的掉落在地,有的坠在姑娘们的衣裙上,我拍手叫道,
“好!跳得好。”
舞袖罗裳,腰肢如柳,水袖飘飘,奢靡到了极致,少爷我的酒自然而然就灌多了。
月奴拉着醉眼朦胧的我枕在他腿上,桌案低矮,一眼就可以看见那些姑娘轻柔的衣摆与鲜艳的舞鞋。
他的手滑过我鬓间的发,散开发带,青丝坠了一地,他垂下眼用手掌托起,指尖勾起一缕放在樱桃色的唇间吻了一下。
少爷我正待说什么,他却将手指插入我发间一下下磨擦起来,薅得少爷我头皮发麻,舒服地卷起脚趾,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他望着歌舞月色,目光越来越柔和,
“欢喜吗?”
“嗯……嗯……”
“发出这种声音,文才,我长夜漫漫的一腔相思都该怪你,怪你。”
他直接唇将垂贴在我耳廓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回音。
少爷我不知道是不是亲戚来访过的原因,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心中警铃大作,侵略感扑面而来。我推了推他滚在地上,他将我拽回揽在怀里,按住我扑腾的手脚,一声轻笑。
“莫子初,你想造反?”
少爷我声音越硬,身体越虚。
别说揍他了,少爷我站起来都没力气。
他将铜镜推过来,明晃晃的光突然刺到了我的眼,我一扭头他就在我耳边低语,
“别急,文才看看你有多美,颊上浮红霜,耳尖晕霞光……眸似秋水,如蕴繁星。”
他的指尖戳了下我的脸,突然凑近,眼角下垂,显得无辜又稚气。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半晌一声笑,
“急什么,等月亮挂到半空后,自会让你带两个舞姬去屋里。”
我微微一噎,本来想揍他的,现在倒是不好下手了,
“我是个正经公子。”
“噢……”
莫子初似乎看腻了歌舞,从提议让我带两个舞姬去客房后就兴致缺缺。
“一个就够了。”
他再不说话,只是望着天边的明月,眯起眼,手指叩在玉案上打起节拍,笑容在月色下格外隐晦。
我轻声哼唱,附合着他指尖的节拍,闭上眼再无缭乱的舞姿,只有一声又一声舞姬脚踝处摇晃的铃声。
他的指尖穿过发丝,总是轻缓地磨擦过头皮,这场景真是纵情声乐、奢靡极致啊。
良久,白白胖胖的月亮终于挂到半空,少爷我睡了一个好觉,一骨碌起身,抄起玉壶砸他头上,一拂衣袖,垂下眼傲慢地望着他,
“下次不许再拿铜镜对着我。”
他没有什么表情,就静静地坐着,一道血痕滚下来挂在下巴上将落不落。
终于他抬起头,平静地望着我,目光似窗外的月色,
“解气了?开心了?”
我擦了擦手,瞥了他一眼,
“血迹自己处理掉,记得喊大夫,舞姬我要最漂亮的那个,红衣服的。”
他暧昧又危险地望了那个舞姬一眼,哂笑一声,
“确实是最漂亮的,不过那个白衣服的……”
少爷我一扭头,正对上……唔……好……唔……
我咽了咽口水,
“红衣服的,要那个白衣服的少爷我晚上就不好意思睡觉了。”
*
红衣舞女名叫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