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1 / 2)

酒足饭饱……哦没有酒,不对!颜真卿那里肯定有酒。

可是该怎么委婉地让颜真卿拿出来呢?

刚好书香走来,少爷我的目光顺着望过去,他正忙着收拾碗蝶,看样子要拿去洗。

少爷我打算将酒的事先放一放。

“书香忙什么呢?”

“你看不见吗?”

有个性!

“看见了,我帮你好吗?”

“不用,马公子是客人。”

我正待说什么,少言把剑往桌子上一搁,

“洗碗这件事,是少言的职责。”

然后端着一摞碗和书香往水槽方向走了。

少爷我眼巴巴看着,属实是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算了还是想想酒吧,四下看一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在练琴,颜真卿大病初愈目前在卧室里闭门养神。

少言一走就剩我一个人了。

好孤单,好方便,少爷我做什么都没人注意了。

我绕到屋后,国子学的窗户并未落锁,用力一推便开了,也许该提醒一下博士,万一来的是坏人怎么办?

如果再来个采花贼,以博士的风度绝对是祝英台之后第二个光顾对象了。

“咕咕咕……”

叫了三声,人没反应,少爷我悄悄用手掌托起床帘,一道剑光闪过,铮鸣一声钉在墙上,颜真卿满头是汗,眼里还带着浓浓的恐俱。

他坐在床上,素白的衾衣湿透了,鬓发上带着汗珠,床内是浓浓的梅香,腻得有些靡艳。

少爷我终于知道他的窗为什么没落锁了。

“那个打扰了……”

我放下床帘,手脚并排着往前走,一只苍白细腻的手从床帘中伸出,拉住我,

“冒犯了,刚才我做噩梦了。”

少爷我是个临危不惧,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有酒吗?”

里面略带喘息的声音响起,

“桌子上。”

我立时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也没尝什么味道,囫囵入肚。

顿时整个人都暖了,果然酒壮怂人胆,就是头有些重。

想了想又递了一杯给颜真卿,

“给酒壮怂人胆。”

他摇了下头,

“以酒麻痹恐惧,这是纵欲,我不会用这种手段。”

读书人的境界少爷我属实不懂。

话说颜真卿到底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你不会梦见采花贼了吧?”

隔着轻纱的床帘也见不到人,只听见他的声音,

“确实这屋里就有一个,不是翻人窗户掀我床帘的眼前人还是谁?”

啊这……啊这……

“文才,不是采花贼,我倒宁愿是。我梦见的是人间白骨累累,四处是吃人的妖怪,忽而又回到了小时候,因年幼无知和家人走散,险些被当成女童拐卖。”

那些声音仿若晨起窗上被抹掉的冰霜,散在寒冷的空气中破碎又轻脆。

少爷我突然掀开床帘,看见他坐在床上,散了玉冠,青丝如瀑泄了满身,一些蜿蜒在床单上,脸苍白又无措,

“真可怜,不过不喝酒有不喝酒的法子。”

少爷我脱下鞋履,赤脚踩上颜真卿的锦被,毫不客气地挤在一处。

“下去!”

他也是毫不客气。

“不要。”

我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又觉得头有些重便迷迷糊糊靠在他肩上,

“做噩梦的时候得有人陪着,得有人说‘你睡吧,我就在一旁陪着你。’”

头越来越重了,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说,

“不用你陪着,我自己盖上锦被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不要,你身上好冷,被子暖不热,我身体烫。”

他的身子很冷,还都是汗,摸着像一块渗出水的寒玉。

“出去,哪个学生这样哄师长,外面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被发现我们同榻而眠,我们都完了。”

少爷我不以为然,

“怕什么!发现了少爷我负责。”

声音突然停了,过了一会更伤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喝醉了……”

“不,少爷我没有……”

“你是谁?”

“少爷我是文才。”

“你是谁?”

“文才。”

“你是谁?”

“你问那么多遍干嘛,你又是谁啊?”

终于没了声音,少爷我的眼皮终于可以合上了。

颜真卿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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