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走后不久,门突然被推开。
太突然了,少爷我还衣衫不整,颜真卿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
我坐在石桌上慌张地系好发带,整着衣衫。
他快步走来,踩碎了一地枯枝,发出吱呀的响声,沉默地俯身,双手沉沉地按住我的肩,眼睛眯起来,隐隐约约带着杀意,
“谁?你是被欺负了吗?”
我只敢摇头,头摇得像泼浪鼓,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轻笑一声,修长冰冷的指尖轻轻挑起了下巴,眼里尽是危险,笑容像年幼时做过的噩梦,
“那个人是谁?”
“没……没有人。”
少爷我现在还能扯谎,一来是觉得说出来颜真卿也不会信,梁山伯可是他入室弟子,护着栽培着器重着都来不及。万一再抖出是少爷我开的头,受罚的不还是我。
二来是……少爷我被欺负了,让人知道,我这脸往哪搁。
他再问,
“你是甘愿的吗?”
少爷我习惯地摇头,啊,人被吓傻了,这就是师长的威严吗?
嘤嘤嘤,腿软。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疯狂,
“你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是莫子初?是少言?是谁?”
颜真卿你是傻了吗?
“莫子初才回去思过,少言敢欺负我,我真的……是摔了一脚,发带松了就扯下来,然后……然后,脚……脚崴了,坐在石桌上。”
他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只是用那双沉下来时带着威严的眼望着我,微凉中带着一点点温度的指尖擦过嘴角的伤口,抹下一点血色的胭红,
“男子还是女子?他咬你唇?”
“没有。”
……
颜真卿学坏了,他套我话,他套我话。
“男子?女子?”
他又问一遍,这次已经不同了。
完了完了……
我倒在石桌上,乌发堆在一处,在石案上散开,像一朵被风吹散,黑色的花瓣。
眼睛被捂上,如蛆附骨的声音响在耳边,
“告诉我,我才能为你主持公道,怎么在抖?别怕,师长帮你。”
他在做什么?
宽大的袍子罩下来,冰冷的手隔着衣物整理着衣衫,发带被重新系上,他半垂着眼,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仇恨。
我说不出是什么想法,只是问他,
“颜真卿……你真的是博士吗?”
他没有回答,抬眼时,眼尾带着一抹潮红的桃花眼伤感中带着卑微,
“我不问你,你不要伤我的心,他对你很好么?”
少爷我含糊其词,
“是……是女子……”
他有些失神,
“噢,原来你喜欢女子。”
总觉得怎么说都是错,
“也不是,就是……就是……意乱情迷什么的,嗯……书上说……这叫……”
“年少不知事是么?”
少爷我怎么有种渣男的感觉?
我还没回答,颜真卿转身背过手,尽量表现出师长的宽容、温和与关怀,声音轻柔,
“如果我不是你的博士,我会杀了他。可是没有如果,这件事就过去了,若是哪一天想通了觉得委屈,可随时找我,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总觉得,颜真卿可能会……杀了那个人……错觉吧。
“师长,如果我对你说我受了委屈,他欺负我,你会……”
他转过身,昳丽的眉目在日光下美得格外危险,
“我毕竟是成年的男子,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他,他是谁?”
我哈哈强笑两声,
“师长又在说笑,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他玄色的衣袍垂在地上,太过高挑清瘦,让人忘了他的手上用剑的茧,和结实的腰。
他一直教书育人,用惯了戒藤,才会让人觉得他已经不会用剑了。
“你处理不了。”
他一步逼近,我扶着桌脚踉跄地退了一步,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叹口气,缓缓后退,
“原谅我,面对这种事,我带着不该带的血性。是不是杀了他,你就会属于我,这种话我是说不出来的。”
?你不还是说出来了吗?
总归我不是很喜欢他的话,不喜欢现在的处境,不喜欢他施加的威严。
“师长,我明日要来一同上课。我要与祝英台坐一起。”
我抬眼看向他,血性……或许是这种感觉吧。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师长凭什么管,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
他重重咳了好几声,袖子上沾上一片濡湿,嘴角沾上一抹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