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萧灵的本性多了几分了解。
此人确实如传言说的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萧灵有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胆大,在堂堂王府里安排奸细,还能做到滴水不漏,是寻常十三四岁的少年做不到也想不到的。
何况风路行潜伏了三年,那时萧灵才十来岁,真要细究恐怕八九岁岁就开始布局了,那时正好是萧灵生母去世的年岁。
在秦溯寒心里,宋亭晚是天下最纯粹可贵的女子,不该与萧灵这样满腹阴谋的人搅在一起。萧灵这样的人,无血无肉,与人相处只讲一个“利”字,失去用处后便会弃如敝履。
一想到自己视如珍宝的人被他随意驱使,做杀人见血的腌臜事,秦溯寒心脏一阵抽痛,随之而来的还有怒意。
......
宋亭晚到达曲尽河时,还差一刻钟酉时,夜风拂乱发丝,她站在岸边张望,两岸百姓弯腰点花灯,一盏盏红粉花灯随波而动,漆黑的河面星星点点,宛如一幅巨大的绣花绸缎。
远处花船缓缓而来,暖黄的船灯映出水面波纹,两岸游人纷纷驻足观望,乐音接踵而至,宋亭晚视线拐了个弯,停在右前方行驶的小舟,船头站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锦衣玉带,可不就是萧灵。
船夫摇船靠岸,宋亭晚忽略萧灵伸出来的手,一举跨上去,船身跟着摇晃几下,继续行驶。萧灵今日穿着赤色圆领襕衫,衬得肌肤白里透红,眼眸漆黑,他嘴角一咧,明媚的笑容将黑夜点亮。
“好久不见,这次的事姐姐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萧灵在她面前似乎很少自称本宫,他回头看向身后,忽然来了兴致,“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若是不要紧的话,可以待会再说。”
“瞧,那边好美,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萧灵指着花船,期盼地望着她。
宋亭晚没有和他闲聊的意思,一起逛花船更是从未想过,她站过去挡住那边的绚烂,开口道:“你答应过,万灵丹全归我,这也是我们达成同盟的前提。昭王府搜出的万灵丹,应该不少吧?昭王那样的人暗地里帮圣人寻找万灵丹,不可能会老实地全部奉上,必定留了一部分。其余的在哪里?”
她记得与小风分开时,她留了个心眼朝后看了一眼,小风竟直直地朝王府内走。好不容易逃出来,按照常理应当即刻离去,怎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重返。除非,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除了去找藏在王府的万灵丹,她想不出别的紧要理由,小风甘心以身犯险,潜伏在昭王身边三年,也许不只是为了监视昭王,更多的还是寻找他私吞的万灵丹。
萧灵浅浅一笑,他确实昧下大部分,打算一颗一颗作为理由约宋亭晚出来见面,没想到她好不留情面,就这么问他要,他的姐姐啊,真是叫人又爱又恨,连表面的体面也不愿意给他。
就这么喜欢秦溯寒?几天也等不得。
花船逐渐靠近,行驶到他们的斜后方,船上热闹的光景清晰起来,美人们赤足舞于甲板上,轻薄的衣衫随风舞动,飘飘然勾住人的视线,萧灵不禁被吸引过去,目光却径直望向更深出处的酒楼。
灯火璀璨的二楼窗边两名男子相对二坐,一位贵气,一位清雅。在两人转过来的那一刹那,萧灵便认了出来,正是太子与秦溯寒。
他与秦溯寒对视一眼,突然有了主意,他坏笑着将身前的女子拉入怀中,面上带着挑衅,语气却极柔和:“姐姐别动,我看见一位熟人,不想让他发现,只要这么帮我遮掩一会便好。”
窗边两个人影晃动一下,太子面带疑惑,指着那边抱着的两人道:“那人眼熟得紧,瞧着像十二,不过十二虽说行事荒唐了些,倒不至于沾上男色,兴许只是身形像吧。”
他看过一眼便收回目光,身边的人猛地站起来,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他从未见过秦溯寒如此失态,只见秦溯寒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只小舟,直到被行进的花船彻底挡住眼睫才颤了颤。
太子直觉有猫腻:“你怎么了?”
等花船彻底离开视线,被挡住的小舟忽然凭空消失,秦溯寒一慌,刚迈出一步猛地想起太子还在原地,他丢下一句话匆匆下楼追去。
“家中突发急事,恕秦某不能奉陪,殿下有任何责罚烦请托人转告,溯寒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