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坠大梦(2 / 6)

到这里,有热泪不争气地流出她的眼眶,她不愿再想,铜镜被她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凰城裹着被子,一个人睡去了。

梦里她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母皇不常来看她,成为皇储,不过只是运气好——她是皇长女,就算他的父君没什么背景,在那个时候,只有她是最好的人选。母皇最爱她和师殷的孩子,一个叫凰椿,一个叫凰幸,那时她也想分得母皇的一点目光,便常找他们姐弟玩;凰椿并没有因为凰城的身份避开她,她和她玩得最好,登基后凰椿主动请命驻守边疆,现在是北平大将军,年末宫宴时她们见过,凰椿长得好高,她抱不动凰椿,却能反被她一把抱起来,她笑嘻嘻地喊她陛下,和小时候一样,没个正行。

凰幸呢?

凰城在梦里走着,梦里是漫天大雪,她就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

她在梦里回忆现实中的事情总是有些吃力……噢,想起来了,凰幸长得很像母皇的凤君师殷,只可惜那阵她忙,没怎么关注他,后来得到消息,说凰幸在某场宴会结束到家的时候突然暴毙了,她再和他见面就只能在葬礼上……二十不到的年纪,可惜,可惜。

都说了这么多了,最开始她在想什么来着。想了后面忘了前面,这可不行啊,她已经不是能随意犯错的年纪。

梦境的大雪中,逐渐显出一个模糊的背影。

凰城的脚步忽地顿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方。她看向那个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美丽得不可方物的背影,看向那个让她无法放下、让多少人魂牵梦绕的背影,那个背影向前走着,留不住,没人留得住她。于是凰城不敢走了,她疯了般地跑起来——可你能指望十几岁的身躯追上些什么呢?她什么都追不上啊!她追了那么多年,追得头破血流,追到她如今的年岁,只为了乞求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褒奖,又或是一个回头。但她追不上母皇啊,就连背影都是望尘莫及,她拼了命地追,那么努力地追,可来不及,赶不上……全都是徒劳,全都从她眼前溜走了。

凰城想起自己先前在想什么了,她在想她也想分得母皇的一点目光。成功了吗?或许是成功的,母皇确实会抽出时间来看她,也会考她几道题,同她说些话,大都与朝政有关,但她终究是要走的,她不是她最爱、或是唯一的子嗣,她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母皇。她只能把自己变得强大,成为优秀的皇储,只求高高在上的母皇能垂眸看自己一眼——可然后呢?短短一眼转瞬即逝,她很快就收回视线,看向别处了 。

她想到这里更是痛苦,于是痛哭起来,她崩溃地喊:“母皇!母皇!”

母皇,我追不上了……

母皇,等等我……

前面的人似是听到凰城的呼喊,居然止住了脚步。凰城又惊又喜,来不及擦眼泪,更不敢停下,她更努力地跑,不停地跑——直到来到母皇的身边。

梦里的母皇手持弯弓,目视前方,她还是如记忆里那般美丽。凰城以往只能仰视她,却在梦中得到了与她并肩的权力。

“凰城。”母皇唤她的名字,她有多久没这样叫过她了?记不清了

“看好了,我只教你这一次。”母皇没穿马装,但丝毫不碍她起弓架势,箭咬弦上,端指前方,“古人常说群雄并起,逐鹿天下。”

银发的玉人一松手,箭便离弦而出,力道之满,直破万里,要将这梦境都弄散了。

“但你要记住的不仅是这些。凰城,你身上留着我的血。”

凰城侧头去看母皇,才发现已经没法看清她的面貌,只能窥见朱唇启合。

“——你要以身为箭,天下为鹿。”

参凰莺莺侵占民田的奏折被提到了案前,凰城翻着只觉得有趣,她这便宜妹妹多半是哪里得罪了人,又或是旁人想借着参她一本来刹刹崔家的风气。而不管如何,只要凰莺莺还有一日姓凰,那就没有谁能真正拿她如何,这本奏折的最终归途也只会是被按下。

凰城看着折子,没由来心里浮现出一个人名,她思索一会,揣起折子,往门外去了。

再见崔颖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她刻意去找。当凰城移步太妃宫中时,太妃崔颖正点着熏香。

“什么风把陛下吹来了。”

凰城不答,只是笑着把奏折递到崔颖眼前。崔颖也不愧是宫中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一看她掏出奏折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她也不是个孩子了,怎么尽给人留把柄。”崔颖揉揉眉心,“也是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那我的傻妹妹这次是要吃大苦头了。”凰城还是笑。

崔颖的表情沉下来,他看着凰城,幽幽开口:“陛下今日来是想同崔家讨什么东西,还是想同我讨什么东西?”

凰城不语,信步走到香炉前。里头的香才换过一批,正是味道最浓稠的时候,烟从炉盖上浮起来,她的脸隐在缥缈的烟中,连着嘴角的笑意一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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