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陈淮就这么死了啊?真是便宜她了。”
“可不是吗,让她这等毒妇捡着了。”
“我觉得早应将她下油锅炸了,她所作之事,实在令人咂舌”
“谁道不是。”
下界偏僻破落的茶馆,无论席间,亦是道里道外,充斥着来客各种的声音,但殊途同归,都在讨论着今日上修界大八卦——锦地罗刑罚犯人陈淮之死。
昨日,这陈淮未等受刑便在狱中服毒自尽了,当真是让人唏嘘,这等恶人,一夜屠了渡业坞整个门派,所有人都在期待世间最公正的锦地罗刑罚,她却这么轻飘的就死了。
——
五年后。
天色昏黄,飞沙横走,雷雨一同共舞,不过一会,雨声渐小,风也逃跑,月亮傲娇地探出头,照被雨冲刷过的树枝愈发的亮。
郊外的野沟里,只见一只骷髅手臂从泥泞的土壤中伸出。
哈?!
上天当真不薄我!
陈淮身无实感,在土里也不知待了几日,幸得今日这场大雨,浇的土壤松动些,她这才出土,急忙翻动筋骨,能感觉骨头吱吱作响,之后她慢慢地牵引出灵力幻化出完全血肉,坐直起身来。
因埋在土中许久,陈淮内心重生的喜悦早已被冲淡,她现在是庆幸这身修为还在,若不能幻化出血身,走出百十步,被遇见的散修抓住,必以为她是骷髅野鬼,定将她这身头骨打散。
真不知自己所布棋局现如何?还有这丹田灵力较前世是弱了大半啊。
夜晚的微风凉凉,吹在人脸上好不舒服,陈淮闭上眼心中思绪翻涌,只听一声“缘罢,善罢。”她闻声探去,只见远处一位老僧提着灯向她走来。
那僧人头戴风帽,内着僧祗支,外披田相袈裟,走近了她便仰头对上天虔诚轻语“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陈淮浑身瘫倚在泥土之中,耳边听此,不由得低头暗笑,心想,老秃驴,自己信你的烂天道吧。但她身体却诚实的很,伸出莲藕般的胳膊抬起手拉住僧人下摆,脸上泣泪,声音哽咽道
“恳求大师搭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过了几日,此月夜,庭院钟声叩响,树叶沙沙落地,众僧人聚集明灯一堂拜佛诵经,陈淮则躲在禅房,偷得清净。
这寺庙名为无双寺,老僧是为如悲大师,陈淮身着侣寺的粗衣烂布歇息了两晚,现正倚着屋内窗下椅子,对着铜镜观摩今世自己。
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眼波流转,勾魂夺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是折纤腰以微步;更有额间红痣相缀,
应了乱世祸水红颜。
“小施主,你这不饿的打紧吗”一个小和尚趴在她的窗外轻声问道。
陈淮听见后睫毛轻颤,红唇轻抿“当然打紧啊,净修。去给我拿俩个馒头”她在这寺庙休息,听那尼姑说了近些年不少趣事,例如那年渡业坞被屠后逍遥宗裴长老闭关,现天下大乱,鬼怪横出,民不出户…
陈淮死前布的棋局中其一勾开地府之门,大肆放养鬼怪;其二便是现如今的饥荒。
她心下思量,这无双寺乃是佛堂圣地,对她这种来路不知,身份不明的狐媚般女子,必不可久留。她还不若去附近看看,
这饥荒现如何。
月光皎皎,映得陈淮如仙人,她提着灯准备翻窗而出,向后山跑去,且才抬起腿来,便被门外声响吓得后撤一步。
“小施主!小施主!你馒头不要啦?!”
随即‘吱呀’一声,那小和尚推开了门关切地对着陈淮问道,见陈淮此般行头,又急急问道“施主,你这是,这是,要走吗?我,你…”
陈淮心下不耐烦更甚急忙打断,但其声若黄莺,酥麻脆骨“你叫净修是吧,净修,我不想叨唠各位了,小女子今夜便准备启程,谢谢净修师兄送的馒头,还望师兄能明日帮我告知主持,小女不胜感激”
语罢,陈淮见那和尚木讷,便起身走了过去,从其净修手中接过馒头,随即将他推出门外。这此情此景,单看这和尚,以为是中了狐媚之术一动都动不得呢。
等净修在外面反应过来,陈淮已跑的行影无踪,只余他孤寂一人在禅房外暗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陈淮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远远就瞧见前面有个村庄,她将手心翻上,但见掌纹闪着暗红色光,心下断定,那儿一定发生了饥荒。
“呵”
陈淮忍不住轻笑,她倒是想看看如今这世道如何了。
月色渐浓,陈淮抬袖扶正头戴的斗笠,斗笠下的面容逐渐癫狂,正巧从袖子中滚出一个馒头,她低头静静看着,随即将脚狠踩在那沾满泥土的香软馒头上反复碾压,直至碎裂。
那香软馒头就似无双寺净修十分好色的脸,逐渐变得发面恶臭,令人作呕。
陈淮步伐愈走愈快,不过一会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