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逸醒来时天色已晚,四围光线昏暗,只有夜空之上的半轮弯月和点点繁星隐约映衬着大地,他躺在一个被水流冲刷而成的山涧之内,身后是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面前耸立着一座高约十余丈的悬崖,崖下是布满尖利碎石的大陡坡。刚刚他和战马就是从悬崖顶端摔落下来,又从陡坡上一路滑落至此,马匹下腹已被碎石割烂,鲜血淋漓的暴毙在不远处。好在张云逸下落时紧附在马背上,有了马匹的缓冲才得以大难不死,纵是如此身上也被划出多道深深的伤痕,稍做移动便会感到火辣般的痛楚。
张云逸尝试着慢慢移动身子,感觉整个人便像要散架般难受,胸腹之内更是传来隐隐剧痛。萧战那致命一刀虽被剑鞘挡住大半劲力,却也令张云逸受了极重内伤,加之又从崖顶坠摔落下来,伤上加伤身体早已难堪重负。
他尝试着调息内力,打通身上受损经脉,岂止刚提起一口真气,便觉胸腹内传来阵阵刺痛,头晕欲裂间眼前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口腔内更是有大量令人作呕的液体不断上涌,张云逸感觉此刻已是生不如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腹腔中的血液从口中不断喷溅而出,将胸前的衣襟染成了一片嫣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尽量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调息着呼吸的频率,好半晌才慢慢从迷糊的状态恢复过来,借着月色艰难的从腰囊中取出些许丹药,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整把塞入口中胡乱吞咽下去,又爬到溪流边取些清水灌入口中,水入肚腹整个人清爽了许多,连番激战早已令他精疲力竭,现在死里逃生整个人也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倦意上涌,不知不觉间躺倒在溪流边慢慢昏睡过去。
睡梦中张云逸梦见到了师父曹真,他老人家正在雁门关前备好美酒佳肴,待他策马赶到时却怎也不见师父的身影,身后却传来阵阵马蹄踏地之声,张云逸急忙回头眺望,原是萧战带着千军万马正奔自己杀来,张云逸惊的赶忙驱马向雁门关内狂奔,可是无论战马如何加速也到不得雁门关内,反是萧战越追越近……。啊~张云逸轻呼一声,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好真实的一个梦,摸摸胸口衣衫早已被血液和汗渍浸湿,汗水渗透进划破的肌肤内发出阵阵的痛楚。他重重呼出几口胸中浊气,尽量使自己心态平复,又从溪流中捧起一些清水,淋在头顶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张云逸盘膝打坐,调息一□□内真气,发觉胸口隐隐作痛显然内伤不轻,好在体力已然恢复大半。正待运气疗伤之时,隐隐听到些许异样的声音,他不放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屏住呼吸又仔细倾听,果然远处山涧间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偶尔还间杂着辽人蛮语的大声吆喝。张云逸细想之下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坠落山涧后那萧战仍不死心,这群辽人定是他派来的亲兵卫士前来搜涧。此地万万不可久留,于是忍着伤痛起身,从暴毙战马的兜囊中取出几件换洗衣衫,又将一些必备物品打好包裹背在身后,拎着宝剑向山涧另一头摸索前行。
张云逸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正值壮年,虽然伤的颇重吃过伤药小睡片刻,体力已然恢复大半,只是身上的几处划伤较深,走动之时伤口与衣服不停摩擦,发出火辣般痛楚,但这对行走江湖刀头舔血的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山涧中有溪流的滋养,杂草和低矮灌木在这里生长的格外茂盛,有些地方还隐藏着成片的烂泥潭,深夜昏暗月光下行进起来格外吃力。前行约摸数盏茶时间,前方低矮灌木丛内突然传来异样响动,张云逸忙放缓脚步,将身体靠在山涧一侧,躬身向声音方向观望,隐约间前方不远处出现七八个身影,正挥动手中弯刀用力劈砍灌木开辟道路,不多时远处马蹄声骤响,一队辽国卫士举着火把快速赶到,卫士们向两旁一分,一名满身披挂战甲的将领骑着乌黑坐骑冲到队前。张云逸心头顿时一紧,来人正是冤家对头,辽国狼骑禁卫军统领萧战,没想到这家伙阴魂不散,居然追到了这里,今日想要离开此地恐怕绝非易事。
萧战此刻心情已是郁闷之极,他在辽国也算叱咤风云的人物。刀、弓、石、马、步、剑无不精通,多年在草原之上纵横驰骋,更是在辽国御前比武之时技压群雄,被辽圣帝亲封为近卫军统领陪王伴驾。然他过惯了刀头舔血征战四方的日子,最是看不得上层社会那些达官贵人,整日尔欺我诈相互倾轧的奢靡生活,遂自请王命,调往燕云十六州之地的南院镇守边疆。南院大王萧挞凛身为辽国一代名将更是知人善用,将麾下最为精锐的狼骑禁卫军交于其统领,意气奋发的萧战正待大展宏图之时,却不巧意外碰到了曹真、张云逸师徒。曹真一代侠名武功盖世自非他所敌,但这张云逸与其年纪相仿,武功修为却不在自己之下,两军阵前没能其拿下,早已令萧战军前失威,倘若再让张云逸大军重围中逃回中原,那还有颜面再去见萧挞凛。是以此次萧战全力出战誓要擒获张云逸,不想久战不下又中了暗器被打落马下狼狈不堪,心中怒急之时张云逸坠崖不知所踪。萧战哪能死心,急调亲卫分成两队连夜搜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不弄个明白势难罢休。怎奈山涧曲折悠长,其内杂草茂盛、矮树丛生,更有连片的淤泥地拦路,辽军卫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