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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开始喝酒吃菜,推杯换盏。我的酒力并不好,但又不敢不喝,这些军医平时对我是个女子就很介怀了,若是又不喝他们的酒,只怕又要招来些闲话。
数杯下来,感觉到了醉意,看着他们举杯交错的有些恍惚,便找了一个借口出来了。我找到一块僻静的草垛躺了下来,天空星光闪耀,周围蝉鸣不断,比起白日的酷暑,夜里是凉爽的。许是酒的缘故,竟有些忧伤,想起娘和师父,想起这些天在军营里吃的苦和遭到的白眼,泪如雨下,脸捂进草垛里,呜咽起来。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你怎么了?”。
我回头一看,是周留,擦了擦眼泪想起身行礼。他制止我,笑道:“哭着都不忘记规矩呀!怎么还是老样子呢?”。
他还记得我!我吸着鼻子,问道:“殿下知道我是谁?”。
“当然,多亏了你我的肺病才好的彻底。”。
“不是我,是师父。”。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给我:“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快把眼泪擦了。”。
我看着那块褐色帕子,想着用他的恐怕不合适吧!一用脏了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自己撸起衣袖往脸上擦:“殿下,我现在已经没这么讲究了。”。
他见了收起手帕,笑道:“叶姑娘既然不用,那我也不勉强了,以后再讲究起来时找我也可以。”。
我道:“一块帕子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见他盯着我才反应过来约摸是说错了:“当然,殿下的帕子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啊?”,他好像真的想知道答案,马屁拍马蹄上了?
还没等我回答,他说:“坐吧。”。
我们一起坐在草垛上,看着军营的篝火,问道:“祝大夫还好吗?”。
“师父……走了。”。
他有些吃转头看着我:“走了?”。
“嗯,二月份一天夜里突然胸痛。”,我尽量短洁简练平静地回答,不去过多回忆。
“你难受是吗?哭吧。”。
心里好不容易建起的一座城墙被他这句话轻飘飘吹倒,眼泪再也绷不住了往下掉:“嗯……我,都是我没用,我救不了师父,眼睁睁看着师父捂着胸口在痛苦煎熬中走了。要是我医术精明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师娘虽然嘴上不说,我知道她恨我,师父收养我的那天起,她就不乐意,我当时就想着……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她就会喜欢我,接受我,但是,我什么也没学到,连师父都救不了。”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发现他没有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想才缓过来:真是酒后失态,在殿下面前说这些东西干嘛!我和他也不过是萍水之交,身份更是云泥之别,定不想听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在自己面前诉苦。
我忙擦干眼泪,道:“对不起殿下,是我失态了。”。
他嘴唇微微打开,又轻轻合拢了,最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干草,道:“起来吧,出来这么久该回席上了。”,随后向我伸手,虽说若是把手搭上去不合规矩,但如是不搭好像不识抬举,我轻轻把手放上去,他顺势把我拉起来。
我跟在他后面,他突然回头,笑着对我说:“惜惜,你是一个好大夫,更是一个好徒弟。”,逆着篝火的光,他眼里如银河璀璨,不是安慰客套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听见这么真诚的话,眼里泪水又忍不住漫了出来:“谢谢殿下。”。
他转过头去,向着中心营帐继续走。
他在我前面进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并没有人注意到我。宴席到亥时才结束,大家乘兴而归,走了没几步,邹将军突然喊住了我。
他声音粗矿,满脸胡渣,扫了我一眼:“叶惜惜,就是你几年前和祝大夫一起为贺王殿下医治的肺病?”。
“是。”,见他良久不说话只盯着我看,心里有些发毛:“将军有什么事吗?”。
“你没事可以多和殿下说说话。”,他轻轻声吸一口气,道:“他可能早就死在那场肺病里了,但辛柏乏那个老家伙说殿下当时似乎还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愿意和他多说说话,对殿下有好处。”。
“喜欢我?”,我很诧异,想来照顾他时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他感动的事,平常更没过多交流,怎么会喜欢我?
周将军轻哼一声:“不是男女之情,只是朋友之间那种感情而已。你这小胳膊小腿,弱不禁风的样子殿下怎么会喜欢呢!”。
我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头道:“是,是我失言了。”。
“好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他说完了就回去了。
虽然我对邹将军的话存疑,但不管怎么样,他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不过事实上找周留并不是很容易,因为克异族把运输道路堵死,军里的药物越来越少,伤员却越来越多,我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