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喃喃地点点头,有些愣神,随后他缓缓坐下。
“对外宣称,父皇是中毒身亡,而毒的确是李公公下的。”
萧鼎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蓬乱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有点头这一个动作。
这一幕像极了被害死的焦耳与宋老二等人。
许久,岑慕宁又说:“父皇做错了很多事,但他对我仍是很好的。母妃杀了父皇,也没留下自己。”
“霁儿呢?”他问。
“如今该称永康帝了。”
萧鼎苦笑道:“可他才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
“我清楚,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岑慕宁淡淡道,她对这个皇舅还是尊重的,因为他错了,也同样被利用了。
“景德帝曾希望你来坐这帝王。”
岑慕宁微微惊诧,但很快恢复平静,父皇,皇祖母,甚至是母妃,他们都这么希望过,即便谁都没有明说。
可父皇让她处理两国邦交,授她权力,皇祖母丝毫不愿垂帘听政,现如今,就连母妃也不愿意待在这深宫,离他们远去。
岑初霁登基,本也是被迫而成,归根到底,也有她的私心。
岑慕宁缓缓道:“若真如此,于我而言,怕是一个天大的惩罚。”
半晌,岑慕宁问:“皇舅,你真的通敌叛国了吗?告诉我真相,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了。”
萧鼎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他苦笑一声,喃喃道:“我若是说了,你父皇的声誉也就全毁了。”
岑慕宁心中一咯噔,眼眸黯淡却又坚定道:“我曾问过父皇,若是有一天他错了,该如何,他说,天子犯错,自当与庶民同罪,皇室不该有这一层遮羞布。”
萧鼎愣了许久,随后笑了,笑得绝望,半晌,他才捂着眼睛,痛骂自己:“我是个罪人!陷害忠臣不仁不义的罪人呐!”
那日岑慕宁从诏狱出来的时候,神情平静,只是一股疲惫感笼罩着她,久久不散。
不久,安国公自戕于诏狱。
春寒料峭,雨中泛着丝丝绿意,青石板路冲刷的光滑,像是被仔细地打磨了一遍。
她抬手接住落下的雨滴,浑然不知寒冷。
谢京昭已经回了公主府,披着外衣,依旧手握书卷,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亭子下,听着雨声读着书,俨然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
岑慕宁就这样撑着伞,步入他的眼眸。
一人在雨中油纸伞下,一人在亭中石凳上,就这样隔着细雨绵绵,相视一眼。
岑慕宁率先开口道:“你知道多少?”
谢京昭抬眸远望天空,显得他的下颌轮廓清晰。
他说:“大概是全部吧。”
岑慕宁深吸一口气问:“那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复仇吗?”
谢京昭沉默半晌,才说:“我想过复仇,但复仇的对象并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你回来,想如何复仇?”
“他已经死了,复仇一事已经不重要了。”
岑慕宁垂眸,掩住眸底的那抹异样,她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他回来,本就是为了复仇啊,只不过,他其实什么都知道而已。
谢京昭说:“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只可惜有人假戏真做,有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