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后继续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等闻到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时,成南才真正感觉到家了。
熟悉的三层别墅,白色浮雕外墙淹没在雪色里。
从后备箱里提出行李箱,关上车门,成南合拢双手,微微张开嘴向手心里呼了口暖气。接着一鼓作气,拎起行李,踩着院子里那几乎没过小腿的积雪,三脚两步地来到了家门口。
一楼客厅里,电视机中传出知名小品演员的声音,花白了头发的外婆正躺靠在沙发里。
他的房间在三楼,没有急着上楼,成南将行李放在门边后,先进了客厅。走近了才发现,外婆戴着老花镜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抱来毛毯,盖在外婆身上,成南蹲在沙发前,看着老太太的睡容,感觉自己一身的冷气都散了些。
“回来了。”
身着深棕色麻衣的外公从楼梯上走下来,步伐缓慢,但腰杆挺直。
成南也不自觉站直了:“外公,我回来了。”
“嗯,”外公停在楼梯口,上下打量了下成南:“瘦了些。”
话说完便转身走向书房。成南会意,跟着外公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这张桌子,还是外公当年托人从越南带过来的。以前的东西做的好,这桌子一用就是几十年。成南记不清自己在这张书桌前,被外公抽查了多少次的功课。
“在A城怎么样?”
“还算顺利,第一期的工作都完成了。”
外公点点头,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些不满:“你这一走就是半年,电话也少的很,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和我们?”
成南低头:“是我考虑不周。”
“认错倒是快,既然知道不对,为什么偏偏要做?”
成南没有回答。
看着他那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眉眼,老人叹了口气:“当初你说要创业,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同意了。这么多年过去,玩也玩够了,也该收收心,回来家”
成南开口打断:“外公,我的工作不是一时兴起的游戏,而且家里的生意,别人管的挺好的,您就别再提让我回家这事了。”
“什么别人,那是你父亲。”外公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口:“如果你是介意他,可以先去分公司,不用直接汇报给他。”
“和别人没有关系,”成南摇头:“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人刚回来,外公也不想把话说的太死,万一人又跑了呢?外公清清嗓子:“工作的事情我们以后再商量。”
成南又没有回答。
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小孩儿,外公当然明白成南此刻的沉默大概率就代表着工作这件事,没得商量。他的眉毛皱了起来,真的生了气:“你要是真的喜欢玩电脑,家里也不是不能支持你,又何必一个人去绕这么些弯路,受这么多苦?还有,”外公敲了敲桌子,声音大起来:“你在B城工作,却一年也不回几趟家,现在更好,干脆去了A城,你这是要跟我们这个家分开?”
成南还没说话,外婆适时地推门进来:“孩子刚回来,你就只会念叨些有的没的,再把我外孙气走就满意了!”
“我在跟他说话,你怎么又”
外婆瞪了外公一眼,不再去理他,亲热地拉起成南往外走:“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醒我?我等你等了好久了,早就让你张姨做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就等你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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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南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接受着外婆的“摆弄”。
“袖子怎么短了?不应该啊,我是照着你的衣服织的。你站起来,手伸直,对对,再蹲下来点。”外婆戴着老花眼镜,仔细观察着:“是不是你又长高了?”
成南笑:“我要是还能长,也算医学奇迹了吧。”
“那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我觉得挺好的,不短。”
老太太有点失落:“外婆老了,记性不好,眼睛也不好使了,这好好的一件衣服,哎。”
成南转过身,伸长了双臂,环抱住老太太的肩膀:“真的挺好的,特别暖和,还有,谁说您老了,谁家老人有这么美的?”
外婆开心了:“还是你嘴甜。”
“那我呢?”李如兰风风火火地走进客厅,边走边脱身上裹着的皮草大衣。
“你当然也美,不过比起来,还是外婆更胜一筹。”
外婆呵呵呵的笑弯了眼睛,李如兰也笑:“我看你在外面尽学了点嘴皮子工夫。”
“嘴皮子功夫怎么不好,以前不总是要我多开口说话。”
“好是好,”李如兰往沙发上一靠:“那什么时候,你能靠你这嘴皮子工夫,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这么快就开始了是吗?”成南皮笑肉不笑。
“你别回避话题,古话说的好,成家立业,隔壁你张叔叔,今年可抱上外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