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濯之院，其朵朵桂落，香溢四隅，桂甚奇，逾垣而出，张清濯亦欲出观外之。张清濯乃静坐于树下荫木椅上，静视侍从们劳作，听邻院之嘻笑焉。
朝至日暮，起风了，小夭实见不得张清濯这般模样，开口道：“小姐，小夭扶您回屋吧。”
张清濯颔首，小夭裹紧裘衣，扶张清濯内室坐，道：“小姐……”
“何事？”张清濯淡声，见小夭不语又欲语，实是为难，便道：“祖母骂你邪？”
“老太公与老夫人见小姐虽醒却茶饭不思，日日坐椅中，甚是担忧”，按耐不住又曰，“小夭是老夫人亲点于小姐的贴身侍女……”
张清濯也不知自己是何缘故，觉人觉世，甚于累卵，甚独倦于言，疲于交。
“请——”
外闻张简声，户启，映入眼帘的张简与冠服老丈，执药筐，往张清濯面前走去。张清濯赶忙让小夭扶起，作揖道：“阿父。”
“阿瑶，这是阿父在宫里请的医官”，张简又望向医官，道：“我儿就拜托了。”
张清濯作揖：“医官。”
医官应声，“安成侯言重了，乃下官分内之事。”说罢，便示意让张清濯坐下，张清濯乃舒其腕以受之。
张简如坐针毡，一旁侯着。
脉之候，医官或摇首，或眈目以视清濯，或之而已，俄历久放手作揖而言曰：“回安成侯，张小姐身子骨太弱，面黄肌瘦，气血亏虚，脉象缓弱无力，下官开几副药，只得好生将息。”说罢，就去写药方。
“那我儿不记事又是为何？”张简焦急追问。
医官回顾瘦弱的张清濯，道：“张小姐不记事？”
张清濯正欲答，就被张简打断，只见张简冲口而出道：“我儿兼忘家室，又不语，又不肯食。”
“这……”医官不由得细瞧张清濯，良久才道：“张小姐怕是离魂症，下官……加几成药，只是能不能痊愈，还要看张小姐的造化了——”话罢，医官摇了摇头，去写药方。
时，张清濯见门外的衣褶，视其式，乃老夫人也。
张简闻医官语，抑其声色，待到医官写罢后，恭恭敬敬送离。
“请——”
门扉既闭，室内寂然。
张清濯叹了口气，亦不敢信其已忘，信事实之在兹。张清濯醒时，则屋中尽他人，而皆致意以相问，弥觉惶怖。
俄而，张简归还，六神无主般向张清濯袭来而坐。
“阿父何如？”张清濯按耐自己的害怕，轻声问。
“阿父无事，我儿当真不记了？”张简诚问，一时看不出是喜是怒。
张清濯未识其可否，与男子睨良久，终以恐为色，乃敢应：“阿父？女儿……”
话没说完，张简拍桌案鸣，张清濯为之颤动，时男子微喻其言：“你这让阿父如何是好，阿父引你为傲，可如今呢，你读的圣贤书！你的礼仪！”张简泪水滴落桌案，缓了口气，道：“你可还是阿父之傲？你已过及笄之年多年，现身子如此娇弱，何人愿娶啊——”
张清濯惶恐，没敢言，泪不能止。
“阿父还未说你！你就落泪？你当真是！你若再不好，我就病了！”张简怒发冲冠，起身叉腰徘徊，见张清濯的泪水一滴一滴变多，更怒了，直往门外走去。
“啪——”
门大合，张清濯一脸茫然，失忆亦非是她念，何怪那往？张清濯忽然已屈，以衣裳拭涕，而不知其故，对张简有着油然而生之惶怖。
张简愠一路往到了府外，看街上放入之人，有老媪携一小女，小女欢跳掷，张简陷深念，而徐回府。
“小姐……”小夭见张清濯落泪，递来帕子。
“我无事。”张清濯拾帕，遂无忤意。
忽门忽开，是张简。
张简有轻手轻脚入，侍坐于张清濯前。张清濯欲作揖，被张简拦下，现又喃喃道：“阿父失礼了，我儿阿瑶永是阿父之傲……”张简瞧张清濯无措，起身走到门外，探头温柔道：“阿瑶好生休息，阿父给我儿亲手煮一碗我儿阿瑶最喜的米粥。”说罢，去也。
见张简来侧身到一旁的小夭又回到张清濯旁，轻声道：“小姐，老爷应是急了，小姐莫要伤心。”
“定是要急的，四载未好的病，谁不急”，张清濯道是，“瞧来我这病，弄疯许多人。”
“小姐……只是……”小夭变得语无伦次。
“你不必再云，这些时日，我也瞧出来了，祖父祖母以泪洗面，阿……阿父提心吊胆，阿母貌合神离。”张清濯淡淡道，“我前甚乎？”
“小夭不知，但小姐定是极好的”，小夭说着说着，便觉不好，又道：“小虽病了，小夭却瞧着小姐甚懂诗书，甚……额……”
“四岁之久，总有流言蜚语，先正佳小女子，今病羸小女子。”张清濯徐徐自嘲，少顷，起至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