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景箫眸色逐渐转暗,心道,绍凌衣,莫不是她的二哥还尚在人世,想到这,便轻轻抽手,即转身而去。
一步出阁门,忽见画言静立一旁,神色焦急。
景箫淡然咐道:“她只是中了暑气,醒来便会无碍,但你须遣些得力侍女,侍奉其左右。”
画言仍是心有疑虑,故并未满口应承,只道:“储主,她不过绍音前门主的遗女,不去音门,无故投入储主麾下做什么,别是另有图谋。”
景箫闻此言,只叹道:“虽曾贵为门女,可亦是奈何不了门中叛徒易主。”
画言垂眸沉思道:原是如此,她身世复杂,难保不会有其他意图,或若泄传至外,倒让储主徒增困扰。不若先听从储主之言,再寻些能人留意她的举动,在其回门后再告之于主亦不迟,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不过,画言浑然不知,他此刻的神情,早已尽收景箫眼底。
景箫淡瞥了他一眼道:“你于此静待其醒来,无须告知我来过。”言毕,旋即去往临溪堂。
…
望着阁楼的牌匾上的题字,画言不由想起那日在汗青阁看过的《绍音门志》。
“绍音门,音学绝门也。传闻,绍音音学,以七弦三绝之为最。
七弦三绝,即以音,惑入人心,伤入筋骨,杀入命脉。
惑入人心,是以琴音惑人。音如缠丝,紧缠相扣。久之,幻念顿起,绕之于心,随音丝沉沦,沦入迷雾深渊,为幻象所惑,惑至意识尽散,空余躯壳。
伤入筋骨,是以琴弦伤人。弦似乱箭,杂乱无章。顷刻,伤痕累累,噬之于骨。利箭飞旋,所至之处,筋骨尽挑,苦痛不堪。纵是内有浑厚功力,亦一夕间,武功尽废。
杀入命脉,是以琴身杀人。身犹烈火,焮天铄地。未几,袭卷一身,焚之于脉。惊涛骇浪,重重煎熬,音弦齐发,浩如烟海,纵是绝世心法,惧不能敌也。水火交融间,以潮汛之势,使人灰飞烟灭。
此三绝,失传多年矣。绍音门者,除却先祖绍师,竟已无人通也,先祖仙逝百年,自是无人探知这绝学密法之下落。”
志中还载,“似是与先祖深藏于地下,也犹未可知。”
另外《亓飒门志》有云,绍音先祖绍师,与亓飒第五十代门主同是隐士欧亓玄弟子。而鼎鼎有名的北玄浯士欧亓玄,正是弦琴派第一门主,七弦三绝创门人。
亦云,亓飒第五十代门主亓伯涢精于此法,绝学传于亓飒亦是情理之中。
志中又载,第五十代门主亓伯涢性情怪僻,独赏识其徒,以其徒,禀赋、性情类己,益视其徒与别不同。
寻思至此,画言顿惊,第五十代门主终其一生,便只有欧阳储主一徒,莫不是欧阳储主亦是通晓七弦三绝者。
而储主独许绍宁珧入住七弦阁,应是别有深意。
几近未时,绍宁珧已醒,却呼道:“凌衣哥哥。”
闻此呼声,画言及入阁探视,道:“姑娘既已醒来,便会无碍,亦须静养,不宜随处走动。属下会寻些得力侍女侍奉姑娘。”
绍宁珧黯然道:“为何,为何云韶哥哥仍是不见我。”
画言许久才道:“姑娘之前连日奔波,多有辛劳,须多休息,属下也是奉命行…。”
画言意识到自己说露了什么。
绍宁珧闻言一惊,奉命行事?云韶哥哥定是来过!
绍宁珧顾不得梳妆,起身夺门而出。
画言急然追其数里,暗自提力,往前擒住其步。
他本欲上前阻止,却见其怒目圆睁道:“方至何时,你还要期瞒我!云韶哥哥本是来过,为何还要拦我!”
画言反而不急不缓道:“那姑娘此去所为何,讨何说法?公子肩负有重任,有心收留姑娘,却决计不愿连累姑娘。若姑娘去至临溪堂,所得亦是此等回复,定无其它,如此,姑娘还要去么?”
闻此一言,绍宁珧脚步顿住,怒气渐散,瞬而又化作虚无。
她又复失神,久而苦笑道:“也罢,不过绍门弃女罢了,无怪他以是负累。”言毕,失魂落迫地离去。
画言望其背影,摇首而叹,终是一孤苦女子,奈何…
…
安顿好临溪堂,闻小厮言储主唤他,便赶回临溪堂。
此刻,欧阳景箫已阅毕账册,望其而道:“七弦阁一事,你可办妥了。”
画言道:“回储主,尽数办妥了。”
景箫颔首道:“待未时一过,你再随我去铸剑坊一趟。”
画言道:“储主,湛卢剑,可是湛卢剑回来了。”
景箫颔首道:“是赴一人之约,你且随我前去便知。”
…
未时五刻,铸剑坊。
铸剑坊是荥阳最大的兵器作坊,享誉阙国,甚至于江阳的肃国,亦是极力拉拢的对象。
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