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岚儿,这是他们自家人称呼的名。
杜琢不明所以,还是应了,“祁安啊,方才没看到你,没想到今天的宴会你也来了。”
陆祈安颔首,“我刚进清林书院不久,楚公子对我照顾颇多,今邀我来也是让我多交往些朋友。”
话落,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向她,
“岚妹妹身子大好了吗?好些日子不见,妹妹看着瘦了不少。”
杜玉岚背对着他,心里乱作一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扯了个笑脸回头,语气却冷得很。
“不算大好,前几日方能下床,今儿是被哥哥拖出来的,刚搁日头下站了会,现在又有点发晕,正要去林里歇歇,陆哥哥就同那些公子姑娘一块吧,别叫我扫了兴。”
杜琢眉头微蹙,只感觉她今日分外古怪,他袖子一紧,这才发觉自己的袖子正被她死死攥住,指尖都褪去了血色。
他心里漫上不安,给她应下:
“是我疏忽了,今儿阳光盛,偏偏风又冷,很容易染上风寒,祁安还是同他们一块吧,我们过会儿便回府。”
陆祈安微怔,相约同行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他眸色黯淡,在二人中间徘徊了一圈,还是轻声应下:
“既是这样,祁安便先走一步,妹妹回去好好休养,我日后再去拜访。”
玉白色的瘦长背影满是落寞,失了魂一般往前走去,杜琢轻叹一声,有些担忧。
相比于他们,陆祈安才是真正的边缘人物,他父亲是春斋楼的老板,这两年家里才日渐宽裕,陆祈安聪明肯学,又正巧碰上清林书院开始招收平民子弟,这才与他们同门。
虽是入了京城最高学府,但陆祈安却感受到了更大的恶意,书院里世家子弟排挤他,嘲笑他,一些眼高于顶的先生对他便是无视,难得楚亦儒邀他同游,可前面那帮人里,有哪个愿意与他同行?
杜琢慢慢摇头,牵着杜玉岚往林里走,低头问她:
“你们闹别扭了?”
杜玉岚眉头蹙得更紧,向他摇头,过了会儿又面色凝重地点头。
杜琢哑然失笑,只当是小孩子间的吵闹,毕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走了几步,杜琢又问:
“咱家的布庄当真补不了那个缺口?”
杜玉岚脸上有种被抓包的尴尬,低声道:
“可以,咱娘就会补,庄里也有人会,那纹路看着复杂,实则很好上手,只是,”她犹豫了下,接着说,“不知为何,方才我心里突然一紧,直觉上不想让他去。”
杜琢略一沉思,接道:
“无事,若他再来找我,我便带女工去尚书府,不叫他来我们庄子了。”
杜玉岚“扑哧”一声便笑了,一时憋不住笑便拿手捂脸,肩都止不住颤。
杜琢总是听她的,可偏偏想法又怪,带着女工去人家府上,想想便觉得怪异。
林里鸟声清脆,无数光柱穿过树冠缝隙投到地上,随着轻风时隐时现,地上缓慢流淌的光斑似她桌上摆的琉璃灯,流光溢彩,分外吸睛。
她看得入迷,却突然感到杜琢按住她的肩,声音压低:
“有人来了。”
杜玉岚不由得屏息,约莫一息后,马蹄声破风而来,回头张望时,只见远方已经出现了几个人影,皆身骑骏马,衣袂飘飘,再看却发现几人皆是圆领广袖长袍,头戴金丝发冠。
王宫贵胄的装束。
仅一个愣神,为首的人便从他们身边经过,留下冷冷的一瞥。
杜琢俯身行礼,低声道:
“是五皇子。”
杜玉岚呼吸一滞,赶紧低头俯身,又侧头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
五皇子,周泊睿,将来夺权上位的皇上。
朱红色的身影如一团飞跃的篝火,径直停在队伍最前面,上面的人拉着缰绳,骏马绕圈踱步时,居高临下地指着队伍中间的人。
“楚亦儒,本殿不是说过要同游吗,你为何先走一步?”
楚亦儒上前替他牵住缰绳,服侍他下马,笑道:
“堂兄莫要怪罪,你们迟迟不来,那河边日头又毒,我们便到林子里乘凉,何况你骑着马,追上我们不过是瞬间。”
周泊睿冷哼一声,算是饶了他,又说今日父皇查他们功课,说他们近日懒散,先生得了令今后要严加管教。
楚亦儒叹了口气,却见对面来了辆马车,车身没有任何标志,他刚想呵斥,就看洛七跳下车来。
其后下车的身量颀长,蓝衣银冠带着冷气,一双凤眼深邃凌厉,匿在鼻梁投下的阴影里,步履轻盈,站定后微微颔首,满是出尘的贵气。
楚亦儒怔住,谢闻璟怎么来了?
周泊睿眼睛眯起,眼珠一转朝楚亦儒示意了一下,后者上前问道:
“小侯爷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