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洗完澡,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裙,躺床上,明天还要上班,她却还未有睡意,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免心潮起伏。
习习夜风从窗台吹进来,夏寻只开了盏台灯,灯光幽幽,屋子里静寂极了。
夏寻过惯了独居生活,也就习惯了这寂静。可手机突然响动的时候,夏寻还是吓了一跳,她没有马上去接电话,由着手机不停地响动着,过了一会,才伸手去把手机接过来。
来电显示人是丁梦,她一个大学时代的朋友。
她接通电话。
“夏寻,睡了吗?”丁梦在那边问。
“还没睡呢。”夏寻说。
“那就好。”丁梦在电话那头声音挺欢快的,“下个月二号是母校七十周年庆典,你去不去参加?”
母校庆典?她还真没怎么留意到,她问:“你想回去看看?”
“是啊,那好歹是咱们最美好的青春呢!回去追忆追忆一下呗。”丁梦在那头煞有介事地说,紧接着是叹了一口气,“我就当去放松放松一下身心了,唉,自从生了两个小祖宗,我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天到晚围着俩儿子转啊转,简直比上班还累人!要是有人帮我带孩子,我立马回去上班了!”
夏寻笑:“宣宣和扬扬多可爱啊。”
“哼,这俩崽子调皮起来你就恨得牙根直痒痒了,我到现在都后悔为什么生了两个祖宗给自己找罪受!”丁梦大叫:“我不管了,下个月正好是国庆,普天同庆的节日,我也要给自己放个假,夏寻,我告诉你,七天,我要离家出走七天,玩够了再回来。”
“那你走了儿子谁给你带?”夏寻问。
“他爸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哼哼,我也要他尝尝当家庭主妇到底是啥滋味。”
说到这里,她又接着说:“夏寻,我们一起回去母校看看吧,说起来毕业后就没回去过了呢,那个江蓝应该不回来,她人在国外工作。毕飞飞也说回去,你也回去呗,好不好?”
毕飞飞、江蓝、夏寻还有丁梦,四人是大学时代的室友。
“好。”夏寻说。
“那就这样说定啦!”丁梦高兴地说,“不打扰你睡觉了!拜拜,晚安。”
丁梦一挂断电话,屋子里又马上寂静下来。
夏寻想,今天应该再也没有电话打来了,她把手机搁台灯上。
她忍不住想,他要她的联系方式干什么?叙旧?两人之间真有旧可叙?
她突然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也一头栽进了那遥远的回忆。
“同学们,今天有位新同学要转进我们班。”
高二上学期开学不久,班主任在讲台上说,她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班主任说:“这位戚睆程同学,以后就跟大家一起学习了。”
班主任看向戚睆程,递过一截粉笔,笑道:“戚同学,麻烦你把名字写黑板上,让大家认识认识。”
戚睆程接过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班主任发现全班女生的目光全聚集在了这个俊秀的少年身上,班上安静极了。
高中生活是枯燥乏味的,除了做练习题,还是永无止尽地做练习题,这个俊秀的少年就像上涨的浪潮,一下一下拍打着少女们的心房。
班主任不由咳嗽一声,目光在班里扫视一遍,指着教室里的某个位置,说:“戚同学,你就坐到夏寻后面吧。夏寻,你站起来一下。”
于是夏寻就站起来了。
戚睆程朝她走去。
夏寻也没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少年,像从漫画里走出来,气质清冷,沉默寡言。
但戚睆程长得再好看,夏寻也没有心思欣赏。等他快走到她身边时,她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的一眼,就坐了下来,低下头翻书。
她正在遭受人生中最沉痛的打击。
高一下学期时她父亲遭遇车祸去世了。
她和妈妈和奶奶一起去认尸时,夏奶奶当场昏厥了过去。她的妈妈先是呆了呆,马上就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凄凉至极。
夏寻没有哭,没有叫,她只是看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跪在太平间冰冷的地板上,久久起不来。
她至今无法置信,那个疼爱她,没有打过她,骂过她,宽厚的父亲,竟然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奶奶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她只生了父亲一个儿子,爷爷十几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夏寻也不知道她的奶奶是否还可以活得下去。
夏寻一天都没有听见身后戚睆程有说话的声音,但她并不关心这个新转来的同学。
铃声一响,夏寻便快速地收拾好书包,将外宿证塞进书包里,起身,越过戚睆程的课桌,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她每天放学都要去看看躺医院里的奶奶。
夏寻的学校是市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