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一点,最好能燃起一把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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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夜晚,万籁俱寂。
整个京城安静得犹如中元鬼夜,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街上来回走动的都是巡逻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如同强权下的威慑。
尤其明日就是大安正式和西越签署和约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朝廷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然而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一队人影如夜鸟般从屋檐上飞掠而过,足尖几个轻点就已经穿过了几条街道,在避开来回巡视的士兵后,身形灵巧地跳进了一座宅院里。
天地都是墨一样的黑,黑得犹如抱月畔那一大片遗留下来的焦土,可是忽然,一簇橘红色的火光从厚积的灰烬中猛然蹿出,在夜风的鼓吹下越蹿越高,越烧越旺,转眼间就已然成一片沸腾的火海,浓浓飘起的白烟在漆黑的夜幕里如同烽火台上预警示威的信号。
不过片刻,京城安静的夜就被打破了,慌乱的脚步声,听不懂的叫骂以及水花的泼洒充斥在整个大街小巷,将一淌死水的夜晚搅得波澜阵阵。
睡梦中的人都被惊醒了,他们好奇地翻身下床想跑出去一探究竟,可又怕惹祸上身,只能扒着门缝努力往外瞧,在得知被烧着的屋子是西越人下榻的驿馆时,更是忍不住拍手称快,小声称赞这是哪里来的侠士竟如此的有胆量!
痛快!实在是痛快!
可对于那些主和派的官员来说,他们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全完了。
一把无名大火彻底烧毁了两国协议,也彻底激起了西越人的怒火,他们跑到朝堂上大骂大安官吏的无能,竟连一群暴民都抓不到,并挥袖表示两国和谈就此作罢,日后直接在战场上相见。
为了平息西越人的怒火,周瑾谦只能忍气吞声,好言安抚,并做出保证,三日之内他绝对会缉拿暴民归案,给西越一个交代。
可话虽如此,真要做起来却难如登天,谁都搞不清楚在昨夜全城禁严的情况下,那群放火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就连被烧毁的驿馆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要朝廷如何抓人?
三日之期不过转瞬即逝,三日之后大安若是没能交出纵火之人,那就只能和西越兵戎相见了。
无奈之下,官兵开始了全城搜捕,无论是谁,只要说过对西越的愤恨之言,就会被套上暴民的嫌疑,强行被拉去牢房里坐坐。
一时之间,满城上下风声鹤唳,街头巷尾都能看见官兵冲进民居里抓人,绝望的哭喊与愤怒的叫骂不绝于耳,每个牢房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所有人不分高低贵贱挤在一处。
那些家里的有钱还好,托人送些银子过去,一天之内就能送回来。可那些没钱的就只能苦熬着,咬死了牙关不肯承认,而这其中又属那些学生的骨头最硬,他们本就看不惯朝廷的软弱,如今更是气愤朝廷的走狗做派,当即破口大骂,骂西越,骂朝廷,骂这些不知忠义,为虎作伥的愚民。
上面的人正愁不知该找谁当替罪羊呢,一听那些学生的愤懑之言,当即拍板把他们拉上去顶罪。
明明是四月,天却阴沉沉的,透不出半点日光,午时的天也像是酉时,云层低得仿佛要触到地上。
数十名学生被押解在菜市口等着刑行,底下如往常一样,挤挤挨挨地围了一圈百姓,只是这一回,没有人扔菜叶子和臭鸡蛋,所有人只是沉默地盯着台子上看。
监斩官看了一眼时辰,最后问了一遍那些学生还没有什么诉求,别等刀落下了才想起要吃断头饭,喝断头酒。
学生们转头啐了他一口,态度强硬的表示他们不屑于吃国贼给的饭食,其中一人更是站出列,对着底下无数双眼睛慷慨陈词:“今日我死,是为大安,我无惧,无怕,无所求,但我心有不甘!”
“诸位,当年太祖在世,不忍百姓颠沛流离,随逐鹿中原,使天下归一,保我大安百年安定!武帝在位,驱除北狄,收复南疆,四海之内无不宾服!皇上主政之时,更是国富力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怎到了储君手上,就如此窝囊无用!”
底下的百姓闻言无不垂泪叹息,想起这几日的遭遇更是忍不住小声呜咽。
监斩官察觉到事态发展不妙,挥手要打断学生的演讲,可那学生已经继续厉声说道:“北境的将士还在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江南百姓的尸骨至今无人安葬,可咱们朝中这些大臣不想着如何报仇雪恨,还要把刀子捅向我们自己人!满朝之上皆国贼!这些的朝堂要它何用!这样的储君要他何用!”
“住嘴!”监斩官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面容失色,他顾不得还到没到时间,抽出令牌往刑场上扔去,朝刽子手叫道,“来人,堵住他的嘴!行刑!现在就行刑!”
那学生看着刽子手举着钢刀走来,仍是无惧无畏,只是喊话声更加急促了些:“今日他们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