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想着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可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通,只觉得什么都需要再说一遍,又好像千言万语都堆在了喉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周珩不愿放她回黎州,她又何曾想放他去北境?
周珩耐心地听着,待凌安若前言不搭后语地把话又说了一通后,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爹的,我会替你守好北境,你别记挂我。”
凌安若:“我也会替你守好江南的。”
“你要守好你自己!知不知道?”周珩终是心痛难耐,控制不住地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抱住了凌安若,把脸埋进了雪白的风领里,哑声低求道,“别死,求你,别死……”
他不敢想象炮火连天的江南,也不敢想象凌安若孤军奋战的样子,只要脑子有一丁点这样的念头,就会让他陷入巨大的恐慌和害怕,他甚至都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见得最后一面。国之将危,他不会拦着凌安若,他今生唯一的诉求就是乞求凌安若别死。
凌安若也伸手揽过周珩,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也是,要好好活着,我还等着你娶我过门呢。”
说罢她不再看周珩一眼,转身跨上马,调转着朝南的方向,带着黑子和王府的侍卫奔驰而去。
周珩望着凌安若的背影,长久的伫立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在视野里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咱们小姐还真是当王妃的命啊。”不远处几个武将也朝这边看着,把适才两人的举动都收尽了眼底,不禁有些感叹,“不是安王妃,就是宣王妃。别说,这宣王跟咱们小姐站一块儿还挺登对。”
凌安禹拍了那武将脑袋一下,不轻不重的警告道:“人多眼杂,少胡说八道,回北境后也不准在将军面前嚼舌根,听见没?”而后牵过马,走到周珩身边,轻声道:“安若,我们也走吧。”
周珩点了点头,也翻身上马,一路往北去了。
*
从天山去往北境的路程并不是很远,翻过了山就能看见北境一望无际的平原,连吹过的秋风也如刀锋般凌冽,若是从山野小道抄近路走,要不了两日就能抵达北境。
战事危急,用不着凌安禹多说什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抄小道上跑。
小道夹杂在两座峭壁之间,又掩藏在一人多高的野草丛里,曲折得望不见尽头。
每当马蹄激烈得踏过山间碎石时,飞扬的尘土里总伴着阵阵雷鸣般的回音,再映衬着头顶上那阴沉沉的天,全然没有秋高气爽的阔气,只觉得一不留神,就会惊落峭壁上嶙峋的山石。
当马队转过一处弯角时,头顶的峭壁上忽然滚下两块巨石,在被底下的灌木阻拦了一下冲势后,顺着坡道轰然砸在马蹄之下,惊得周珩立时夹紧了马腹,两只马蹄高高抬起,躲开了脚下的惊袭。
“怎么了?没事吧?”后来追上的凌安禹见周珩停下了马,也勒住了缰绳在他身边问道。
“没事,只是……”周珩复又低头往身下看去,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神色。
凌安禹犹疑地也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滚落的不是山石,而是两个人,一个脸着地,腿骨不正常的曲折着,一个脑袋碎了半边,看不出全本的容貌来。
“这里怎么会有人?”凌安禹惊疑不定地与周珩对视着的,两人皆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不可置信的猜想。
总不会这么凑巧吧?
一旁的武将倒是没想那么多,这天山虽然偏僻,但也不是荒无人烟,说不准就是哪里来的猎户不小心失足摔下,何况那两人的衣服都划得稀烂,裹着一身的臭泥和烂叶,哪像个有头脸的富贵人家,跟街上的乞丐差不多,随即开口催促道:“将军,别管了,咱们快走吧,战事不等人,去晚了那北狄人可就要打进来了。再说,这深山老林里,摔死一两个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其余的将士们也纷纷应是,可两人谁也没搭理,自顾自的下了马,把脸着地那人翻了个身,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擦了一下脸上的泥垢后,露出一张众人熟悉却重来都不敢直视的脸。
一时间,凌安禹和周珩皆失语了,两人互相对望,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守卫军搜寻了几天几夜也没找着的人,倒是让他们给捡着了。
凌安禹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虽说已有预料,但怎么就这么巧呢,居然还真的是皇上。”
周珩看着宏正帝乌青的面色,双唇紧抿着,没有说话,倒是其余的将士闻言,顿时都炸开了锅,一个个翻身下马奔了过来。
“皇上?”
“咱们捡着皇上了?”
“我的亲娘嘞,皇上没死吧?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还能有命在?”
“皇上这脸色不对啊,该不是中毒了吧?”
周珩伸手探了探宏正帝的脉搏,虽然微弱,但总还是跳动着的。
人没死,还活着。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周珩悬着的心猛然松了下去,待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