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没有秘密,没过两日,整个皇城都知道安王府为了抢一个妓/女,大肆辱骂商人,最后不惜动起手来。
贵人们的阴/私最为人津津乐道,更别提这二男争一女的戏码。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随便找个地儿一坐,支上一耳朵,就能听见有人对此事的高谈阔论。
而这道传闻也随着四月的春风吹向了大江南北,平头百姓们都听个热闹,可商人们纷纷炸了锅,一个接一个的拍案而起,这安王府什么意思,这皇家什么意思?平日里缺银子了倒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当亲爹哄,这会儿钱袋子还鼓着,就不把人当人了?去他娘的,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钱袋子不高兴,上头也坐不住了,这夏秋两季的税银还没收呢。安王府也是一样的焦头烂额,周少衍和刘进忠都未曾想到,不过是去青楼付个银子,就能惹出这么多事来,而那个惹祸的家丁也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当天就跑没了影。
还未等安王能想出应对之策,御史们已经一本奏折参到了皇帝手里。
“你个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宏安帝把手里的奏折往周少衍身上砸去,“安王妃才安葬,你就敢狎妓纳妾,你把祖宗礼法置于何地!身为亲王,不懂自尊自重,为了一个妓/女与商人大打出手,皇家颜面何存?如今南北两地商人皆因你而心生怨怼,若是耽误了通商漕运,你有几个银子去抵?”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安王跪在阶下,低头说道,“儿臣不该未与凌府商量一声,就私自收留流落街头的孤女,惹出如今众多非议,扰王妃安眠。”
“可儿臣真的没有挑拨商人与大安的关系,那些污秽辱骂之言,全都是王府里新来的下人说的,之后这人便不见了踪影,定是存心陷害儿臣,儿臣也着实冤枉啊。”
周少衍话音刚落,宏安帝抄起桌上的茶盏朝他身前砸去。
啪——
清脆炸裂声在朝堂里回荡不休,朝臣们纷纷跪了一地,齐呼圣上息怒,周少衍更是不敢吭声,哪怕滚烫的茶水溅红了他的手背。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还敢跟朕狡辩。”宏正帝怒骂道,“你堂堂一个王爷,连自己府里的下人都管不住,还任什么职,当什么差!朕还不如撤了你的王爵,滚回尚书房重新学学什么叫礼仪人伦,知人善任!”
朝中一片死寂,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触皇上眉头。
大皇子周彦钦偷偷与自己的朝臣对了一眼,出列叩首道:“父皇息怒,三弟错已铸成,多说无益,反倒气坏了父皇的身子。儿臣认为,如今的当务之急应是如何平息商人们的怨气。”
“是啊皇上,荣王所言极是。”户部尚书何颂也壮着胆子出列道,“此次事端传播甚广,不过短短几日,臣就收到各地大小商会送来的信笺,皆来询问京中流言是否属实,还望朝廷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工部尚书向来对商贾之人嗤之以鼻,更看不惯户部的人把商贾当祖宗哄着的行径,也出列进言道,“打都打了,骂都骂了,还能如何。商贾之人再于国有功,那也不能颠倒了尊卑。难不成真要为了平息商人的怒火,夺了王爷的封号?那不是太给他们长脸了?万一日后稍有不顺心之处,就要予以安抚,那大安还如何治国?”
“那朝廷也得给个态度啊,难不成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过去?”
户部尚书管着大安财政,最是清楚如今的银子从哪里来,他提醒皇上道:“皇上,如今已是四月,过不了多久各地就要开始征收夏税。咱们大安有五成税负都在商人头上,以往这些商人就有些微词,如今出了这番事故,朝廷还不多加安抚,那今年的税收少不得有一番扯皮,要在六月底收完可就难了。”
兵部尚书也附和道:“臣也认同何大人所言,皇上,咱们的军粮还得由江南商户所供,由他们通过运河送至北境呢。”
宏安帝发了一通脾气,这会儿也冷静了不少,他慢慢吐出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绪,摆摆手道:“那你们说朝廷该如何安抚?”
“父皇,儿臣有一主意,不知是否可行。”大皇子周彦钦说道。
宏安帝:“你说。”
周彦钦不疾不徐的说道:“前些日子鸿胪寺少卿上了一份折子,提出想再次远渡虚海,拜访西越,可因为第一次远渡航行无所收获而压下不提。儿臣提议,不如这次就准了鸿胪寺所求,让想远渡西越的商人们一同出行,也算是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朝廷依旧重视行商航运。”
宏安帝思忖片刻,觉得可行,点头应下:“那就按你说的办,另外再告诉那些商会,此次想一同随行的商人,其航运的一半花销由朝廷负担,算是朝廷给他们的一个交代。”
但这还未完,凌府那边也要予以安抚。宏安帝接着说道:“另外追封安王妃为安乐群主,其兄长凌安禹多年来战功赫赫,于国有功,晋为邵勇将军。”
凌正与凌安禹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是再心怨怼,还是出列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