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就睡迷糊了?”
搁下蒲扇,白布垫手,他将煨好的药倒出在小瓷碗里,放在一边晾着,才走近来看甄怿。
怕是与原身相识……甄怿不动声色,紧紧按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念头,努力保持自然。
“我睡了很久?”身上的伤竟已好了个七八。
“久?”却是一愣,小菩萨失笑,“倒不必时时分秒必争吧,山核桃?”
“说实话,真不久,拢共不过三四个时辰,组织里那么多狠人,我也没见过比你还能抗的。”
山核桃?谁?她么?甄怿思绪乱如麻,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的称呼,绝不是昵称,更像是代号。
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少年郎,甄怿罕见地心跳加速——被吓得。
“嗯……也是你医术好。”
医术这么好,杀人肯定也容易,答不好,就完蛋。
“哟,倒稀罕听你夸一句。”他双手撑膝,微微凑近,很专注地看着她,“说得好听,多说些。”
心里咯噔一声,甄怿暗道“糟糕”,原身不喜欢夸人吗?
大脑飞速转动,分析自穿越后种种,一一筛去无用片段,她的思路最终落在墓穴里头那几人最后的示警上。
他们似乎……是认识她的?穿的衣服也都一样。
那么大胆猜测,墓穴既藏在那宫院之下,或许她和那些人一起,其实是被秘密安排下去的。
而不论是她、偷听到讲话的院中人、还是眼前这位,其实都是一伙的,同属于他口中的“组织”。
那么要搞这种秘密组织,见面总得谨慎。
思及此,甄怿决意赌一把。
见人忽然木了,少年郎疑惑道:“怎么,又起烧了么?”说着伸手要来探她额头。
甄怿却刻意避开,静静盯着他,拿话来诈:“你似乎忘了些什么。”
做好召唤盲盒的准备,甄怿决定一旦不对,立刻用阴阵困杀他。
眼中划过一抹疑色,他似乎有些奇怪,不过略一琢磨,又是了然:“懂了,伤重,没安全感。”
于是两指并拢,自眉心处那么一扯,一团火焰便凭空冒出。
它仿佛有呼吸一般,跳动着,绽放着,极妖冶的美丽。
焰心之中,三个字静静伫立——
豌豆荚。
他手一松,摇曳的火苗就消散,“这下安心了吧?”
“嗯”了一声,甄怿不置可否,却把腿伸过去让他换药。
见状,豌豆荚轻笑了声,些许无奈,“一直这样难伺候。”
扭头看向窗外,甄怿没说话,表情始终不冷不淡的,殊不知她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那东西是什么!身份标识吗?她也有?那边的人可以用这个控制她吗?如果将来要她这样验明身份可怎么办!
无数惊疑堆上心头,如乌云布空般沉重。
下一秒,甄怿放空的目光陡然一凝,双目刺痛如被针扎。
她喉咙发干,听到自己张嘴问:“那里,是什么?”
循声看去,窗外土地上,三具尸体血淋淋地横陈,无一不被割断了喉管,死得惨异。
最小那个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手里捏着半张没吃完的油饼,牵着旁边男人的手,嘴角甚至还挂着抹憨气的傻笑。
“哦,那个呀,住这儿的农户一家。”随意看了眼,豌豆荚口吻轻松,“你知道的,看见你脸了,自然要杀。”
“新得了把剔骨刀,好用得紧呢。”
恶寒如手在她心口用力一攥,甄怿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他抬眼看她。
“你手凉。”甄怿平静答。
眉清目朗的小菩萨忽然换了副恶鬼皮囊,甄怿再不觉他笑容亲切好看,只觉笑里藏刀,阴恻恻骇人。
“别怕,我还在。”东方忽然出声,稳她心绪。
未及四阶问元境,甄怿除了开口,无法以元魂与他交谈。刚刚怕她分心,他就没有说话。
东方提醒甄怿:“此人年岁尚轻,却已是四境医修,修炼速度可以称一句恐怖。不可小觑,仔细应对。”
四境……甄怿微微惊愕,心却定了不少。
藏在被中的手紧紧收拢,她强迫自己挪开注意,不去在意那血泊之中的残忍。
身前,豌豆荚修长的手指轻巧动作,温柔地涂抹药膏,再将新的纱布一圈圈缠在她腿上。
慢条斯理,悦目赏心,无论相貌还是动作都如贵公子般矜贵。
洁白的衣袖侧边,却有一点喷溅上的血迹。
“大前天,我接到消息说你该去了,当即动身,日夜兼程赶来,想着最后见你一面。”他好似闲聊一般。
多说多错,甄怿没动,硬端。
“不是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