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相与的?除了殿下,谁又能为你打算、护你周全?”
何菁菁仍是言简意赅:“为我打算……然后再将我丢出去和亲一回?我好不容易捡回的性命,不想这么快再弄丢了。”
贺敬苦口婆心,奈何对方油盐不进,自己也有些疲乏。
“一日家臣,终身家臣,受了殿下恩惠,便要拿这条性命偿还,”他最后提点道,“十一娘,莫再置气了。如今殿下喜爱你,对你有愧,正可借此机会谋个好前程。若是性子使过了份,失了殿下的喜爱……”
贺敬冷肃了语气:“后果,不是你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娘子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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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菁菁到最后也没看恒王送来的书信,待贺敬离开后,她裹着披帛溜达下地,将信丢进火盆里烧了。
“你都听到了,”何菁菁神色厌倦,说不清是累了还是单纯被贺敬烦的,“说说,怎么看?”
墙角立着一扇乌木屏风,沈沐风闪身走出,于长案边端正跪坐。
“听贺大人的意思,恒王对殿下尚有余情,”他并未藏拙,就事论事地说,“这于殿下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何菁菁:“怎么说?”
沈沐风比任何人都了解何菁菁,看似娇纵任性的冒牌贵女,心思其实藏得极深。他能于一干陪嫁中脱颖而出,得到何菁菁的信重,全靠洞察时局的慧眼与就事论事的坦诚。
“殿下与龟兹王联手,不惜以身为饵,受尽刑囚,换得教王对龟兹王的信任,这才拿到军情,相助玄甲军长驱直入。”
“如今回纥已平,殿下本可脱身而出,从此坐镇西域,自立于中原朝廷之外。您豁出性命演一出苦肉计,又攀上靖安侯这棵大树,不就是为了荡清摩尼教安插于中原的暗桩势力,拔除如意散这棵毒苗?”
沈沐风不慌不忙,说来极有条理:“咱们之前分析过,摩尼教也好,如意散也罢,能在中原站稳脚跟,背后必有靠山。此人与西域有联系,又能影响朝堂,还可离京视察各地分舵——同时满足这几条的人选并不多。”
“恒王殿下,就是其中之一。”
何菁菁知道沈沐风说的没错,但这并不能减少她心中滋生的戾气。
“沈卿的意思是,要本宫与何元微虚以为蛇?”她冷哼一声,“何必这么麻烦?你若当真真怀疑,现在就把贺敬绑起来,三十六套大刑挨个轮一遍,不愁撬不开他的嘴。”
沈沐风:“……”
他将“未尝不可”四个字咽回去,总算没让自家殿下先在自己身上轮一遍酷刑。
“臣下以为,殿下立刻服软反而会招致怀疑,倒不如继续冷待恒王,”沈沐风审时度势地改了话风,“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您越是不理不睬,恒王越容易失了分寸,从而露出破绽。”
这个钓鱼的思路,何菁菁勉强可以接受:“别让他在我眼前晃悠,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沈沐风跪直身子,端正作揖:“臣下明白。”
谈话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何菁菁却想起贺敬临走前的那句“提点”,纤白手指点了点狸奴脑袋,将猫儿细长的竖瞳揉搓回圆滚滚的杏核眼。
“你瞧着,贺敬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在威胁本宫?”她歪头沉吟,“我今日给他碰了硬钉子,他不会过两天就招来一伙刺客,还本宫一个下马威吧?”
沈沐风默然片刻,发出微弱抗议:“殿下……您不知道您那张金口从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沈先生铁口直断,于是两日后的深夜,果然有一伙刺客潜入驿馆,直扑公主养伤的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