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发现除了他们那批队友之外,大部分来的人都与这场球赛无关,打着祝贺的幌子,实际来与六皇子攀关系,其中不乏一些朝中大小官员、名门贵族之后,以及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自发过来“沾喜气”的学子。更有些人未到,礼先行,各色各样的锦盒堆积如山,如同商铺年终时的甩卖,而元怀更是看都不看,只叫人登记了名字就堆放在这。
看着眼前这乱哄哄与菜市场别无二致的场面,盛明夷长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还真不如待在府中。
元怀眼尖,在人群中瞬间瞧见了盛明夷,便上前一把将他拉到身侧,同围在他身边的人大声介绍:“这便是我们大兴少年战神盛明夷、盛将军了!我此次能赢了二哥、三哥,他可是最大的功臣!”
话音落地,盛明夷还来不及谦逊两句,那恭维之话便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起先他还耐着性子一一回敬,但没多久便推脱说饿了,逃离了这聒噪之地。
盛明夷在酒楼中转了一会,终于在临湖的小筑边上寻了一块清静之处,自顾自吃着茶点。没过一会,边上又来一公子,素色衣袍,身上未戴多余配饰,他抬头一看,竟是他未来的妹夫,盛筠竹的未婚夫婿,王侍郎家长子,王赋。
原本王赋也是六皇子的马球队中的一员,盛明夷甚至觉得,这么些人里,也就他的水平好些,却没想他在开赛前几日的练习中伤了脚,便缺席了比赛。
“没想到你今日会来。”
王赋长叹一声,与盛明夷面对面坐下:“本可以因脚伤未愈顺利推脱,然而家父还是觉着我该来,这不,来露个脸吗?”
盛明夷倒了杯茶,推至王赋面前:“你既伤着,他便也不会多想,礼到了也差不多了。”
王赋接过茶杯,又一声长叹:“哎,我可没盛兄面子大,那毕竟是未来东宫,小心应付总是对的。”
要说这位准妹婿,盛明夷倒是十分认可的,王赋比他小一岁,两人自幼便相识,虽看着性格大咧咧的,但从小做事认真责,还十分有报复。早在盛明夷去边疆投军的那一年,原本王赋也想跟着他一起去,但最后还是因他是家中长子,弟妹尚且年幼而放弃,最终选择弃武从文,在家准备考试。
两人对坐吃了一会茶,说了一些近况后,便聊起那日的马球赛来。
“那日没见到你人,你没去看?”盛明夷率先问道。
“本也想去,后来没去成,开春就要参加春闱了,被勒令在家读书呢,春闱之后便要成亲,我也想让筠儿做一回状元夫人啊。”
“她可不在意这些虚的。”
“她或许不在意,可我想给她。”说着,王赋挥了挥衣袖,“算了,跟你这孤寡人士有甚好说,你又不懂。”然而话音刚落,他似又想起了什么,凑上前一脸坏笑问道:“哎,不对,我虽没去马球赛,但近日听人说的也不少,听闻,盛兄将那价值不菲的彩头碧波雪纱,送了一位姑娘?赛后还为那姑娘牵马?可有这事?”
盛明夷也不否认:“有。”
王赋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那前段时间有传盛将军千金求樱桃,又为一姑娘将那在京中向来横着走的嘉玉郡主给抽了一顿鞭子,也是确有其事咯?”
盛明夷又点头:“确有其事。”
“好啊!”王赋大笑着一拍桌子,“盛兄难不成这好事将近?!不知是哪位姑娘啊?”
“你应当听说过,梅山县来的。”
“梅山县?”王赋略一思忖,立即拍掌大声道:“听过听过!我听父亲提起过,梅山县的池姑娘,以一己之力与车樾大军周旋,最终守住了梅山县城门的池姑娘。”
“是她。”盛明夷抿了口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听起来是位既聪慧又有大义的女子,盛兄好眼光,不知这婚事可定下了?”
说到婚事,盛明夷又沉默了。王赋见他默默不语的样子,眉头也跟着皱起。
“莫不是,你还未考虑过成家?”
“从来就无此打算。”
“那你这……”王赋隐去了后面的话没说,转言又问,“那位池姑娘可知你这般心思?”
“她……不知道吧。”毕竟此前她还心心念念想着嫁给旁人。
“哎……”王赋再次叹气,“盛兄,你既无成家打算,又与人家姑娘相好,这不是耽误人家吗?按说这池姑娘身上挂着如此功绩,想在京城寻一门好亲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偏你又吊着人家……姑娘家的年纪可耽搁不起。”
这些道理,盛明夷也早已想明白了,只是要让他跨出那一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王赋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些盛明夷的旧事,便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只自顾自喝茶。
然而很快,这份平静就被打破。只听外面有人对那天的比赛高谈阔论,句句不提盛明夷又仿佛句句都提了,听得人十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