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十入魔入得有些问题,时不时就会变得狂暴,连他自己都难以控制,与混成一战后,这问题就变得更加严重了,每当他预感到自己的身体或情绪即将变得不受控时,就会把阿猫喊过来。
她是他最厌恶的人,他可以在她身上尽情发泄所有掺杂着血腥和暴虐的情绪,既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又能达到伤害她、惩罚她的目的。
然而,尽管阿猫一直都知道穆沉十的身体有些异常,却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异常到返老还童变成一条小龙崽子。
阿猫和缠在她脖颈上的幼龙四目相对,一个惊讶又惧怕,一条淡漠又懵懂。
不知道是幼态的特征掩去了穆沉十身上的戾气,还是他连个性和记忆也都一并还童了,阿猫看着眼前的幼龙,竟然半点也感受不到属于穆沉十的威压。
若不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味,以及头上残缺的角,她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穆沉十了。
“主上?”阿猫又半信半疑地喊了一声。
“嗷。”
回应她的是一声简短的低吟。幼龙发出的声音就跟只狗崽子似的,半点气势也没有,阿猫一时间也把握不准,它叫这一声究竟是什么意思。
便又问:“主上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嗷......嗷。”幼龙眼睛眨了下,又连着叫了两声,听起来有些虚弱,像是在催促她做什么。
可惜阿猫不懂龙的语言,它看起来也不会说人话,这一来一回的“交谈”始终“谈”不到点上。阿猫没辙,只得又问:“主上,不如我把乌玄喊进来?”
她本意是想着乌玄每天跟在穆沉十身边,应当比她更了解他的心思,也就更能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她的话刚出口,幼龙便突然扬起脑袋撞了下她的下巴,撞一下还不解气,又朝着她肩膀狠咬了一口。
“啊......”阿猫痛得低呼,转头一看,肩膀上的衣服被扯破了,露出两排深刻的牙印,再回身看去,只见这只幼龙还在朝着她龇牙。
看见它的牙齿,她才知道为什么它咬那么重,她却没有流血,原来是它最锋利的四颗龙牙还没长出来,阿猫不由得发笑,一时间连它真正的本体都忘记了。
闷闷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又急忙收敛神态,道:“主上恕罪。”
幼龙却不再理会,身子在她脖颈上缠紧了,随后脑袋一晃,趴在了她没被咬的另一边肩膀上。
脖子被缠得严严实实,阿猫简直快呼吸不过来,似乎是感受到她气息不稳,幼龙松了松身体,才又继续闭着眼睛在她肩头睡起觉来。
它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便睡,苦了阿猫,猜不透这条龙,又畏惧它的威势,不敢肆意妄为,只能安分守己地跪在地上当一个人形睡垫。
直到晚上夜明珠亮起时,幼龙才眼睫微动醒了过来,他一动,原本靠着床沿打盹的阿猫也立刻清醒了。
阿猫原本是端端正正跪着的,但跪久了难受,她没忍得住动了动腿脚,见幼龙没有被惊动,便从跪着换成了坐着,又靠住床沿,这样才舒适了许多。
如今见它醒来,她又立刻换回了跪着的姿势。
幼龙的身体在阿猫颈上滑动,让她想起小时候抓蛇时,蛇从手上爬过的触感。
并不相同,只是有些相似,蛇是冷的,龙却是热的,龙的鳞片也更加宽大而粗糙,幼龙鳞片还略显薄弱,从身上摩擦而过时带起一点轻微的滑腻感,让她有些不自在。
很快阿猫便感觉脖颈一阵轻松,是幼龙从她身上下来了。
它浮在空中看了她两眼,转身游向了水池,不多时,内室中便响起了一阵水声。
没有穆沉十的命令,阿猫不敢多话,亦不敢自行离开,就跪在原地等着,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他从池中出来。
他已经恢复了人形,赤着身体从水中上来,披上衣袍,慢悠悠走到了阿猫面前。
“太可惜了,你错过了一个杀我的机会。”穆沉十看着她,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宠溺的笑容。
阿猫低着头,即便看不到他面容,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愉悦。
他在高兴什么?阿猫不懂。她是有自知之明的,穆沉十就算变成了一条看起来有些虚弱且无知的幼龙,他体内所蕴含的力量也绝对是她无法对抗的。
何况他们之间有着主仆契约的牵制,他要是死了,紧接其后的就是她。
明明白白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却还要故作无知,她也只能摆出小人姿态,信誓旦旦地表忠心,“阿猫不敢冒犯主上,阿猫只会为主上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穆沉十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蓦地笑出了声,“说不定你真的有机会。”
阿猫心里一个激灵,心惊胆战地想别是真的要她去卖命,还没等她缓过来,头顶的声音再度响起,穆沉十已经说起了其他事。